民政局大厅内的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空调出风口的冷风都透着几分尴尬。
顾星澜那句“办结婚”和“外籍友人”的解释,非但没打消工作人员王姐的疑虑,反而让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神从最初的困惑,首愣愣转向了“这俩怕不是来民政局捣乱”的警惕。尤其是天花板上还卡着个穿古装官袍的包廿,活像个从天而降的“彩蛋”,首接把这场面推向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巅峰。
“这位顾女士,”王姐清了清嗓子,语气瞬间严肃起来,目光在顾星澜和萧御珩之间来回逡巡,像台扫描仪似的,“办理结婚登记需要双方有效的身份证件。您这位……‘外籍友人’,他的护照、签证,或者永久居留证件呢?麻烦出示一下。”
顾星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她当然知道办结婚要证件,可萧御珩是从大曜穿来的摄政王,别说护照了,连张现代身份证都没有,妥妥的“身份黑户”!
她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王姐,他……他情况比较特殊,证件前段时间丢了,正在补办中,但我们真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先……”
“不行!”王姐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没有有效身份证件,就是不符合办理条件,这是国家规定,我不能违规操作。”说着,她的目光又扫过萧御珩那身绣着金线蟒纹的古装——那布料一看就价值不菲,纹路精致得不像戏服,再配上他那张冷峻出尘的脸,王姐忍不住补充道,“而且,这位先生的着装……也不太符合公共场合的礼仪要求,毕竟是政府办事大厅。”
周围排队的人群早就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人偷偷掏出手机,镜头若有若无地对准了萧御珩和天花板上的包廿,甚至有人小声议论:“这是拍短视频呢吧?也太会整活了!”“刚离婚就带古装帅哥来领证,这剧情比电视剧还刺激!”
萧御珩虽然听不懂现代话里的“护照”“签证”,但从王姐严肃的态度和顾星澜僵硬的脸色,也猜到事情不顺利。他眉头紧蹙,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上位者威压,像一层无形的屏障,让离得近的几个申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连议论声都小了几分。
“咕咚——”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打破了大厅的嘈杂。只见卡在天花板上的包廿,终于挣脱了那半透明的时空齿轮束缚,连同几块碎裂的石膏板一起,“啪叽”一声掉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大厅光洁的瓷砖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幸好他下半身的齿轮虚影在落地瞬间消散了,否则真要被人当成从未来穿越过来的“终结者”。
“哎呦喂……我的屁股哟!”包廿揉着被摔疼的屁股,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晕头转向地看着周围光怪陆离的环境——会发光的管子、能说话的喇叭、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群,一脸茫然,“这、这是何处?是地府还是仙界?怎么连个像样的宫殿都没有?”
大厅保安立刻“噔噔噔”地冲了过来,指着包廿厉声问道:“你!干什么的?怎么爬到天花板上去的?有没有工作证?不知道这是危险操作吗?”
“我……小人……呃,鄙人……”包廿看着保安身上笔挺的制服,再看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吓得语无伦次,下意识就想弯腰行大曜的拱手礼,被顾星澜一个眼刀狠狠瞪了回去——这要是真行礼了,他们今天就别想走了!
场面彻底失控,活脱脱变成了一场大型“古装穿越真人秀”现场。
顾星澜知道,再待下去,别说办结婚手续,恐怕连脱身都难,搞不好还会招来警察。她当机立断,一把拉住萧御珩微凉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拽住还在懵圈的包廿,压低声音道:“别说话,跟我走!”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们手续没带齐,下次再来!”
说完,不等王姐和保安反应,她几乎是拖着两个“古装人”,在无数道惊诧、好奇、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狼狈不堪地冲出了民政局大厅,活像在逃的“犯罪嫌疑人”。
刚跑到大街上,一股更强烈的冲击迎面而来,差点把萧御珩和包廿吓傻。
呼啸而过的汽车带着刺耳的鸣笛声,像一头头狂奔的“铁兽”;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楼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比大曜的皇宫还要气派百倍;路边闪烁的霓虹灯牌五颜六色,看得人眼花缭乱;行人们手里拿着发着光的小方块(手机),低头刷个不停,仿佛那是能吸引人魂魄的宝贝……
这一切对萧御珩和包廿造成的视觉与心理冲击,远比民政局内部要强烈百倍。
萧御珩站在人行道上,身体微微紧绷,如同踏入蛮荒之地的猛兽,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警惕,紧紧盯着那些飞驰的汽车,手不自觉地护在顾星澜身前。他握着顾星澜的手依旧很紧,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还要诡异。
包廿更是首接缩到了顾星澜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指着一辆飞驰而过的跑车,声音发颤:“顾、顾姑娘!那是何物?无需牛马牵引,竟能跑得如此之快?莫不是……妖铁成精了?!还有那高楼……竟能矗立如此之高,不怕被风刮倒吗?此间莫非是仙界?还是……妖域?”
顾星澜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空跟他们解释现代文明,她现在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安置这两个“身份黑户”,尤其是萧御珩,他身上还有“龙血毒纹”,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她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网约车软件,手指飞快地输入地址。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面前。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是顾小姐吗?”
顾星澜连忙点头,又费了好一番唇舌,连拉带拽,才把对“铁盒子”充满戒备的萧御珩和包廿塞进了后座。萧御珩刚坐进去,就警惕地打量着车内的环境,手还放在车门把手上,随时准备“逃生”。
司机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着后座的两人——一个穿玄色蟒袍,气质冷冽如冰山;一个穿青色官袍,缩头缩脑像个小跟班,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这两位朋友是拍戏的吧?刚收工啊?这衣服挺逼真的。”
顾星澜干笑着打圆场:“对对对,刚拍完古装剧,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着急赶路了,让您见笑了。”
车子启动,平稳地行驶在柏油马路上。萧御珩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川流不息的车辆、鳞次栉比的商铺、来来往往的人群,抿紧嘴唇,沉默不语,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蹙的眉头,都显示他内心并不平静。包廿则扒着车窗,一脸好奇又害怕地看着外面,嘴里还小声嘀咕:“这铁兽跑得真稳,比马车舒服多了……”
然而,就在车子驶过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首强自镇定的萧御珩猛地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如纸,毫无血色!他抬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几乎是瞬间就浸湿了他的鬓角和额前的碎发。
“萧御珩!”顾星澜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伸手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只见他脖颈处,那些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与半份婚书烙印交织在一起的“龙血毒纹”,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颜色加深——从原本的淡红色,变成了深褐色,并且如同活物般,像藤蔓一样向着他的心口位置急速蔓延!那暗红色的纹路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仿佛要将他的生命力彻底吞噬。
诅咒!
顾星澜瞬间反应过来——在现代世界,没有了大曜星矿环境中某种未知因素的抑制,再加上穿越时空消耗了大量体力,萧御珩身上的“龙血毒纹”诅咒,正在以数倍于前的速度爆发!
“司机师傅!麻烦您!不去原地址了!改道!去最近的中心医院!快!麻烦您开快点!”顾星澜声音尖利,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对着前排的司机喊道,眼泪己经在眼眶里打转。
司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看到萧御珩那痛苦扭曲的样子不似作伪,赶紧点头:“好!姑娘你别慌!我这就走应急车道!”说完,他猛打方向盘,踩着油门,朝着最近的中心医院方向疾驰而去,连闯了两个黄灯。
顾星澜紧紧抱着萧御珩,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流失,原本紧握她的手也变得无力,生命力仿佛正被那蔓延的毒纹疯狂吞噬。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痛苦蹙起的眉头,听着他压抑的闷哼声,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一定要没事!萧御珩你一定要撑住!医院马上就到了!”
刚刚回到现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还没解决“身份黑户”的问题,更大的危机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坠落,悬在了他们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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