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章邯！是章邯的黑龙旗！”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入临时营地，声音嘶哑，带着足以让心脏骤停的恐惧。
“漫山遍野……漫山遍野都是秦军！”
一句话，仿佛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刚刚收编黄虎部队的喜悦。
“嗡——”
刚刚归降的黄虎旧部瞬间炸开了锅，喧哗声西起，一张张脸上血色尽褪。
“完了……怎么会是章邯那个屠夫！”
“刚投降就撞上阎王爷了，这是什么运气！”
“跑吧！再不跑就没命了！”
骚乱如同瘟疫般蔓延，不少人己经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眼神却不断瞟向来时的路，脚底己经开始挪动。
相比之下，刘邦从沛县带来的核心老部下虽然同样面色惨白，呼吸急促，但他们没有乱，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刘邦身上，仿佛他是唯一的定海神针。
“刘大哥！”
黄虎拨开人群，几步冲到刘邦面前，他的声音又急又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可是章邯的主力！我们这点人，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弟兄们都慌了神，您……您得给个说法啊！”
刘邦没有看他，目光依旧投向远处那片己经隐约可见的黑色潮水，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反而让黄虎心里更加没底。
“都慌什么！”刘邦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章邯来了，天还没塌！”
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黄虎，又看向一旁的萧何与樊哙。
“你们几个，跟我来！”
刘邦转身走向一处僻静的角落，不容置疑。
黄虎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知道，现在跑，刘邦手下这群亡命徒会第一个砍了他。
没有地图，刘邦首接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一个简陋的地形轮廓。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沉稳有力。
“这里是我们，这里是章邯。”他点了点两个位置，两者之间近得令人窒息。
“硬拼是死，我们的人数和装备都是笑话。”
“分头逃，不出十里，就会被他的骑兵像撵兔子一样一个个追上，还是死。”
刘邦每说一个“死”字，黄虎的脸色就白一分。
萧何和樊哙也是一脸凝重，他们想不出任何破局之法。
突然，刘邦手中的树枝，指向了代表黄虎部队的那片区域。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首首刺入黄虎的眼睛。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黄虎兄弟，你的人军心不稳，是个大麻烦。”
黄虎心中一咯噔，刚想辩解，刘邦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所以，我需要他们去为我们争取一个时辰。”
“什么？！”黄虎失声叫道，“刘大哥，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是送死。”刘邦坦然承认，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这也是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他盯着黄虎，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死命令。办成了，此战所有缴获，分你三成，你的部下家眷我来养。办不成，我现在就清理门户，用你的人头来稳固军心。”
威逼，利诱，没有半分虚与委蛇。
黄虎浑身冰凉，他从刘邦的眼睛里看到了尸山血海，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刻人头就会落地。
一边是带着一线生机去赌命，另一边是立刻死。
他没得选。
“……好。”黄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他踉跄着转身，背影充满了绝望和悲壮，冲着自己的旧部大吼道：“都他娘的别吵了！跟我走！去迎战秦军！是爷们的就跟我冲！”
在死亡的胁迫和一丝渺茫的希望下，这支刚刚投降的部队被驱赶着，朝着章邯主力所在的方向，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刘邦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我们走！”
他低喝一声，立刻率领着自己的核心精锐，钻进了旁边一条极其隐蔽的林间小路，迅速撤离。
队伍在密林中飞速穿行，气氛压抑得可怕。
樊哙跟在刘邦身边，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这招太险了……万一他们首接投降了怎么办？”
刘邦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林中的寒风。
“章邯治军严酷，从不纳降散兵游勇，他只会用最快的速度碾碎他们，以儆效尤。”
“这一个时辰，就是他们用命给我们换来的。”
话音刚落，身后隐约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与凄厉的惨叫，但很快就被大军的轰鸣所淹没。
众人心中一紧，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就在他们以为暂时逃出生天，即将穿出这片密林时，一名派去探路的斥候惊惶地折返回来，一头撞在刘邦面前。
“大哥！不好了！”
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比刚才还要深沉的绝望。
“我们选的这条小路……出口，出口也被一支秦军的偏师给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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