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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疼痛的雕刻家与感官翻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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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空气里,悬浮着一种尖锐而细密的“暗红色针雨”。那不是情绪,更像是无数实体化的痛苦信号,密集地、持续地刺穿着周围的空气。这感觉来自一位患有纤维肌痛症的女士,白露。这种疾病赐予她全身游走性的、医学难以解释的剧痛,她的世界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荆棘包裹。

十点整,白露几乎是“挪”进了咨询室。她的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眉头因持续的痛苦而紧锁。她头顶那场无声的“暗红色针雨”,看得我自己的皮肤仿佛也泛起一阵幻痛。

“张医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被疼痛磨损后的虚弱,“他们说…我这是‘公主病’,是我想出来的。可这疼…是真的,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骨头缝里、肌肉里…随机扎刺…”

我看着她,知道任何“放松心情”、“转移注意力”的常规建议,对她而言都可能是另一种伤害。她的痛苦是真实的,即使影像学检查一般“正常”。我需要承认她的痛苦,并以一种她能接受的方式与之共作。

“白女士,”我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震动加剧她的疼痛,“欢迎来到‘躯体信号解读中心’。我相信你感受到的每一分疼痛,都是真实的神经信号。我们今天的任务,不是否定它们,而是尝试…为这些混乱的信号,找一个不那么具有破坏性的‘表达方式’。”

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没有使用任何器械,而是拿出了几块不同质地、颜色的软陶泥。“你的身体,像一位过于敏感、却又表达不清的雕刻家。”我把软陶推到她面前,“它正在用‘疼痛’这种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在你的神经上雕刻。也许,我们可以试着把雕刻的‘工具’,从神经末梢,转移到你的手上。”

我引导她,当某个部位感到剧痛时,不要只是被动承受,而是用手抓起一块陶泥,用尽全力去揉捏、挤压、塑造它,将那种被穿刺、被撕裂的感觉,“转移”到手中的陶泥上。

“把疼痛的形状,捏出来。”我说。

白露迟疑地拿起一块深红色的陶泥。当一阵新的刺痛在她肩胛爆发时,她闷哼一声,手指猛地用力,指甲几乎掐进陶泥里,将它揉成一个扭曲的、带着尖锐凸起的形状。

“很好!”我鼓励道,“这就是‘肩胛骨被火焰针刺穿’的感觉,对吗?你把它从身体里‘拿’出来了,现在,它在你手里。”

她看着手中那个丑陋的、充满攻击性的陶土块,喘着气,眼神有些发首。几次之后,她开始主动地在疼痛来袭时抓起陶泥。她捏出过像被砂纸打磨的粗糙平面(代表皮肤灼痛),捏出过被无数细针扎透的球体(代表弥漫性刺痛),捏出过仿佛被巨力拧转的麻花状(代表肌肉痉挛痛)……

渐渐地,我观察到,当她专注于将内在感受转化为外在形状时,她头顶那场“暗红色针雨”的强度和密度,会有短暂的、轻微的减弱。仿佛一部分用于制造痛苦感受的能量,被疏导到了创造性的宣泄中。她不再是疼痛完全被动的受害者,而是成了一个主动的、哪怕是痛苦的“感受翻译官”。

有一次,她捏了一个中心空洞、边缘布满裂痕的陶碗。

“这…是哪里痛?”我问。

她摇摇头,眼泪突然涌了出来:“这里不痛…这是…我的心。感觉里面什么都装不下了,全是裂缝…”

那一刻,身体疼痛与情绪痛苦,通过陶泥,连接在了一起。

内心独白: 当医学无法消除痛苦,与其让它在内部肆虐,不如为它开辟一个象征性的出口。让双手成为痛苦的翻译官,让陶泥成为疼痛的纪念碑。我的“神经质”,在于相信任何感受,哪怕是最黑暗的,都值得被“看见”和“赋形”,这本身就是一种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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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感觉自己的感官也需要被安抚。白露那密集的“疼痛信号”残留在我感知里,让我有些心神不宁。我决定再次去找“感官诗人”老钱,让他用他那原始而强大的生命感知力,为我“净化”一下。

我在河边找到了他。今天,他正把双足浸在冰凉的河水里,闭着眼,仰头对着天空,像一棵在汲取天地精华的树。他头顶那流动的“生态绿” 比上次更加浓郁、活跃。

我在他旁边坐下,也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水里。刺骨的凉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我打了个激灵,但也瞬间洗刷掉了残留的“幻痛感”。

老钱感觉到我,没睁眼,只是递过来一把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河泥。

“敷在耳朵后面,”他神秘地说,“能听见水说话。”

我依言照做。冰凉的泥贴在皮肤上,带着河水的腥气和泥土的厚重。我闭上眼睛,放弃思考,只是去感受。渐渐地,耳边似乎真的不再是杂乱的城市噪音,而是水流潺潺的、亘古的低语,仿佛在诉说着关于沉淀、流动与净化的秘密。

那一刻,所有因共情而来的疲惫和沉重,仿佛都被这冰凉的河水与泥土带走、中和了。我头顶因白露而产生的“疼痛残影”,被老钱那充满生命力的“生态绿”彻底覆盖、更新。

内心独白: 看,当语言和思维都感到无力时,回归最原始的感官,回归土地与河流,是最强大的充电和净化。老钱就是我的“自然疗愈师”,他用他看似疯癫的方式,守护着一条通往生命本源的秘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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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我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我履行了对“雷霆清扫者”小圆的承诺,没有给它设定清扫路线,而是允许它“自由探索”(其实就是满屋子乱撞),享受片刻的“自主权”。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白露留下的那几个充满痛苦张力的陶土雕塑,又摸了摸耳后己经干涸的河泥。

今夜感怀:

有人在身体的牢笼里承受无声的酷刑,

有人在自然的怀抱中聆听天地的低语。

我无法消除那酷刑,

也无法拥有那低语。

但我可以,

为承受者递上一块陶泥,让痛苦得以显形,

被聆听者带领,让感官暂时回归古老与纯净。

用我的方式,

在痛苦的荒漠里挖掘一口象征性的井,

在喧嚣的都市中保留一片内心的湿地。

明天,又将面对怎样的荒漠与喧嚣,

挖掘怎样的井,保留怎样的湿地呢?

我不再多想,让河水的凉意和陶土的质感留在记忆里。带着一种被清洗过的平静,我沉入睡眠。我的角色,便是在这痛苦与诗意、禁锢与自由的两极之间,做一个笨拙而虔诚的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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