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密不透风的“保护”如同一个华丽的牢笼,让苏梦溪倍感束缚。王府下人过度的关注与殷勤,更是让她寸步难行。她清醒地认识到,依靠别人(尤其是萧绝)给予的“安全”和“地位”是脆弱不堪的。末世十年教会她最深刻的道理就是:唯有自身和绝对忠于自己的力量,才是立身之本。
既然暂时无法摆脱萧绝的掌控,也无法改变王府的大环境,那么,就在这有限的范围内,打造属于自己的核心力量。
她的目光,落在了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挽星和逐月身上。
这两个丫鬟,心思纯正,对她忠心耿耿,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她们需要变得更强,不仅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也是为了在未来可能出现的风波中,拥有自保之力。
一个隐秘的计划,在苏梦溪心中成型。她要运用末世锤炼异能者和精锐士兵的方法,结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对挽星和逐月进行特训。
时机选在深夜。
当王府彻底沉入梦乡,连巡夜的侍卫都放轻了脚步时,锦瑟院深处,一间偏僻的、被苏梦溪以“堆放药材杂物”为由封锁起来的厢房内,灯火被厚厚的布幔遮挡,只透出微弱的光线。
挽星和逐月穿着利落的短打衣衫,脸上带着紧张与兴奋,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苏梦溪。此时的王妃,不再是白日里那个慵懒娴静、专注于药草的女子,她的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与威严。
“你们可知道,我为何深夜叫你们来此?”苏梦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个丫鬟互看一眼,挽星率先开口,语气坚定:“王妃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逐月也用力点头:“奴婢一切都听王妃的!”
“很好。”苏梦溪目光扫过她们,“如今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王府并非净土,外界更是风波不断。我不想永远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也不希望你们将来因我而陷入险境却无力自保。从今日起,我会教你们一些东西,过程会很苦,甚至可能有危险。现在,你们还有机会退出。”
“奴婢不退出!”两人异口同声,眼神没有丝毫犹豫。她们早己将身家性命系于王妃一身。
“既然如此,记住三点。”苏梦溪神色肃然,“第一,此地发生的一切,出我口,入你耳,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包括王爷。第二,我所教内容,可能与你们认知迥异,不得追问缘由,照做便是。第三,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必须坚持到底。”
“是!奴婢谨记!”
特训,就此开始。
苏梦溪并没有一开始就教导高深的格斗技巧或复杂的阴谋算计。她首先训练的,是她们的身体基础和意志力。
她改良了末世的体能训练法,去掉了过于超前的部分,保留了核心的耐力、爆发力和柔韧性训练。深蹲、蛙跳、平板支撑、反应速度练习……这些对挽星和逐月来说闻所未闻的训练方式,让她们最初几天苦不堪言,浑身酸痛得几乎爬不起来。
但她们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因为苏梦溪始终陪着她们,示范、纠正、甚至与她们一同训练。王妃都能做到,她们凭什么不行?
除了体能,苏梦溪更注重训练她们的警觉性。
她会在深夜突然将她们叫醒,测试她们从沉睡到清醒的反应时间。
她会在她们行走时,突然投出小石子,训练她们对突发状况的感知和规避能力。
她还会教导她们如何利用环境隐藏自身,如何通过细微的声音、光影变化判断周围情况,甚至如何识别一些常见的、毒药的气味和性状。
“感知环境,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这里。”苏梦溪点点自己的心口,“将你们的意识发散出去,感受空气的流动,声音的来源,光线的变化。危险往往隐藏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
她将末世野外生存的感知技巧,简化后传授给她们。挽星心思缜密,学得最快;逐月虽然活泼,但天赋异禀,对危险的首觉异常敏锐。
接着是简单的擒拿与反制技巧。苏梦溪摒弃了花哨的招式,只选取最首接、最有效、能在瞬间制敌或脱身的动作,反复让她们练习,形成肌肉记忆。
“力量不足时,攻击要害。眼睛、咽喉、下阴,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被制住时,不要慌乱,寻找对方力量的薄弱点,一击即脱。”苏梦溪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讲解药理,手下动作却快如闪电,精准地演示着如何利用巧劲挣脱束缚。
挽星和逐月学得极其认真,她们能感觉到,王妃教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在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本事。
除了身体和技巧,苏梦溪也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她们的信息收集与分析能力。
她会将王府中听到的一些看似无关的闲言碎语抛出来,引导她们思考背后的联系。
她会让她们留意各院管事、有头脸的丫鬟婆子的背景、性格和人际关系。
她甚至开始教她们认字——不是吟风弄月的诗词,而是实用的字词和简单的记录方法。
“信息,是另一种形式的武器。很多时候,它比刀剑更有用。”
夜深人静,厢房内只有三人压抑的喘息声、身体撞击垫子的闷响,以及苏梦溪清冷而清晰的指导声。汗水浸湿了她们的衣衫,身上常常带着训练留下的青紫,但挽星和逐月的眼神,却在这个过程中,一天比一天明亮,一天比一天坚定。
她们不再仅仅是两个伺候人的丫鬟,她们正在被淬炼成一把即将出鞘的、忠诚而锋利的短刃。
这一切,都在极度隐秘中进行。苏梦溪利用萧绝对她“医术研究”的纵容,巧妙地掩饰了药材消耗(一些草药可用于缓解肌肉酸痛和恢复体力)和夜间活动的痕迹。墨影的监视主要针对外部,只要不出锦瑟院,他并不会干涉内室活动。
然而,萧绝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发觉,挽星和逐月这两个丫鬟,行走坐卧的姿态似乎更加沉稳,眼神也更加清亮有神,偶尔流转间,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们对苏梦溪的伺候依旧周到,但那种恭敬中,似乎多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信仰的依赖与服从。
而苏梦溪本人,虽然依旧每日被他“监督”着,但眉宇间那份因被困而生的烦躁似乎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仿佛在暗中积蓄着什么的力量感。
萧绝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楼下正在给药圃浇水的逐月,那丫头提着一大桶水,脚步轻盈,气息平稳,与半月前那个提半桶水都略显吃力的小丫鬟判若两人。
他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深思。
他的这位王妃,似乎从未停止过给他“惊喜”。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究竟还在做着什么?
他非但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升起一股更浓烈的探究欲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他很好奇,她这只被他强行留在笼中的雀鸟,究竟能扑腾出怎样的风浪。
而此刻,密室中刚刚结束一轮高强度训练的苏梦溪,看着眼前虽然疲惫却目光灼灼的两个丫鬟,心中稍感安慰。
这只是第一步。
她不仅要培养亲信,更要逐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隐秘的信息网络和力量体系。
唯有如此,她才能在这危机西伏的王府与京城,真正拥有立足的资本,才有可能……夺回她想要的自由与清净。
夜还很长,她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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