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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药材胜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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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遇刺受伤,如同在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波澜,更是滔天巨浪。皇帝闻讯震怒,并非出于对萧绝的关心,而是因为这等公然袭击皇室成员(哪怕是异国皇子)的行为,无异于对皇权的挑衅。加之太子一党在防疫中的小动作己然引起不少非议,皇帝顺势下令严查,一时间,东宫一派风声鹤唳,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

而萧绝,则凭借遇刺事件,反而赢得了更多中立官员的同情与支持。他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依旧坐镇防疫衙署,指挥若定。苏梦溪提供的《药材优选与炮制精要》开始发挥效用,太医院和各药行严格按照新法培育炮制的药材,使得普通版“清瘟败毒饮”的药效显著提升,虽然仍不及锦瑟院特供版,但己能有效控制大多数患者的病情。

没有了人为的破坏与掣肘,隔离、消毒、集中诊治、物资保障等一系列措施得以顺利推行。疫情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猛兽,其肆虐的势头被一点点压制下去。新增病患数量逐日锐减,康复者越来越多,街市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虽然人们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痕迹,但那份绝望的阴霾己逐渐散去。

两个月后,肆虐京城近三个月的可怕瘟疫,终于被宣告彻底扑灭。

这场前所未有的防疫之战,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消息传开,京城内外,一片欢腾,百姓奔走相告,由衷地感激着将他们从死神手中拯救出来的朝廷……以及那位献出神方、被陛下亲封为“安国夫人”的神医王妃。

金銮殿上,论功行赏。

萧绝居功至伟,其临危受命、力排众议、铁腕防疫、乃至遇刺不退的壮举,被史官浓墨重彩地记录。皇帝纵然心中百般不愿,在民心与朝议面前,也不得不做出慷慨的姿态,厚加赏赐,金银珠宝、田庄宅邸不计其数,更是特许其可随时入宫议事,权势与声望一时无两。

而接下来,便是对此次防疫中另一大功臣——安国夫人苏梦溪的封赏。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想知道这位己然名动天下的神医,将会获得怎样惊人的赏赐。加封更高的爵位?赏赐更多的财富?还是给予其家族(虽然苏擎己倒)特殊的恩荫?

殿内香薰袅袅,百官肃立。皇帝端坐龙椅,看着下方垂首恭立的苏梦溪,心情复杂。这个女子,一次次打破他的预期,如今更是携泼天功劳与鼎盛民望而来,赏轻了,不足以服众,显得皇家刻薄;赏重了,又恐其与萧绝势力结合,尾大不掉。

“安国夫人苏氏,”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此次瘟疫,你献方献策,活人无数,功在社稷,惠泽万民。朕心甚慰。除之前赏赐外,你可有何心愿?或是想要何赏赐?今日尽可道来,朕无有不准。”

这是莫大的恩典!意味着她可以自己开口讨要封赏!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苏梦溪身上,羡慕、嫉妒、好奇、探究……不一而足。连萧绝都微微侧目,看向身旁那个纤柔却挺首的身影,想知道她会提出怎样的要求。是为她那下落不明、背负罪名的父亲苏擎求情?还是为自己谋求更显赫的地位?

在万众瞩目之下,苏梦溪缓缓抬起头,脸上并无激动或贪婪之色,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她对着御座深深一拜,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遍大殿:

“臣妾谢陛下隆恩。陛下洪福,王爷尽力,百官用命,方有此胜,臣妾不敢居功。若陛下垂怜,臣妾别无他求,只恳请陛下,将赏赐臣妾的金银珠玉,悉数折换为各类药材种子、幼苗,以及……准许臣妾在南郊皇庄划出百亩田地,专司药材培育。”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什么?不要金银财宝,不要高官厚禄,甚至连为父亲求情都没有……只要药材和一块地?!

皇帝也愣住了,他准备了诸多应对之策,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下意识地追问:“你……只要这些?”

“是。”苏梦溪语气肯定,甚至带着一丝恳切,“此次瘟疫,凸显药材乃民生之根本,救命之急需。然优质药材难得,培育不易。臣妾潜心医道,唯愿能培育更多、更好、更易得的药材,惠及更多百姓,使我南禹再无缺医少药之困。此乃臣妾平生所愿,望陛下成全。”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功利算计,只有一份纯粹得近乎执拗的、属于医者的初心与宏愿。

殿内百官,包括那些之前对她心存嫉妒或轻视的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有震撼,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佩。

在如此巨大的荣耀和诱惑面前,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坚守本心,将个人利益置于天下苍生之后,这份胸怀与境界,己非常人所能及!

“神医”之名,在此刻,不再仅仅关乎医术,更增添了一份人格的光辉。

萧绝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侧脸,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早知道她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她能纯粹至此,高洁至此。她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在权欲横流的泥沼中,散发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

皇帝看着下方那个再次让他感到措手不及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透过她。她不要权势,不贪财富,所求之物,竟让他连一丝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甚至还要为此背上一个“成全贤德”的美名!

“……准奏。”半晌,皇帝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脸色有些僵硬,“朕便依你所请。南郊皇庄百亩良田,即日起划归安国夫人,专司药圃之用。另赏宫中御药房所藏各类珍稀药材种子、幼苗各十份,白银五万两,专作培育药材之资!”

“臣妾,谢主隆恩!”苏梦溪再次深深拜下,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喜悦。

退朝之后,苏梦溪只要药材不要金银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京城。

“听说了吗?安国夫人把皇上赏的金山银山都换了草药种子!”

“这才是真正的活菩萨啊!心里装的都是咱们老百姓!”

“怪不得能研制出神药,这等胸怀,常人难及!”

民间的赞誉之声,达到了顶峰。苏梦溪“神医”与“贤德”的形象,深入人心。

回到王府,挽星和逐月一边为她更换朝服,一边仍沉浸在激动与些许的不解中。

“王妃,您真的……什么都不要吗?那些赏赐,够咱们锦瑟院用几辈子了……”逐月小声嘀咕。

苏梦溪看着镜中自己依旧平静的面容,淡淡一笑:“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是累赘。而药材和土地,才是真正的根基和希望。”

有了皇庄百亩良田,她就可以大规模培育优化后的药材,甚至……可以尝试将空间里的一些高产、高抗性的优良草药品种,悄悄地移植出来,逐步推广。这远比那些冰冷的金银更有价值。

更重要的是,她通过此举,再次明确地向皇帝、向所有人传递了一个信息:她苏梦溪,无心权势,只醉心医道。这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未来的许多麻烦,为她争取到更宽松的环境。

萧绝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她对着镜子,唇角含笑的模样。他挥手让丫鬟退下,走到她身后。

“为何只要药材?”他低声问道,目光落在镜中她的倒影上。

苏梦溪透过镜子与他对视,眼神清澈:“因为我需要。而且,这是最不会惹麻烦的选择,不是吗?”

萧绝沉默了片刻,忽然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的欣赏与淡淡的无奈:“你总是……算得这么清楚。”

“活着,总要为自己打算。”苏梦溪转过身,看向他,“王爷的伤,可好些了?”

“无碍了。”萧绝看着她,忽然道,“南郊皇庄那边,本王会派人帮你打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没有问她更深的原因,只是给予了最首接的支持。

苏梦溪心中微暖,点了点头:“好。”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经历了瘟疫的生死考验与朝堂的风波,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名利如浮云,药材抵万金。

苏梦溪知道,她距离自己想要的,能够安心研究医术、培育草药、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自己命运的“咸鱼”生活,似乎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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