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客房,陈设简单却干净。
丫丫被平放在床上,小脸烧得像一块烙铁。
张明额头上全是汗,他不是郎中,前世那点医学知识,全靠网络和书本。
纸上谈兵和真刀真枪地救人,是两码事。
“到底是什么毒?”林云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我怀疑是‘断肠草’。”张明的声音也在发抖,“我刚才看到她嘴角有白沫,手指抽搐,这是典型的神经毒性症状。这附近的山里,就有这种植物。乞丐饥不择食,很可能误食了。”
“能治吗?”这才是林云风最关心的问题。
“理论上可以!”张明咬着牙,“没有现代的洗胃设备和特效药,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催吐、解毒、排泄!催吐用皂角水,解毒……绿豆、金银花、甘草!排泄……只能用泻药!”
他的语速极快,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所有能想到的知识点都串联了起来。
“好,你写方子,我去抓药!”林云风当机立断。
“他们会给吗?”
“会的。”林云风的眼神很冷,“现在,他们比我们更希望这孩子活过来。”
他拿着张明用木炭在破布上写下的“药方”,走出了客房。
钱有德和那个被请来的孙郎中,正等在院子里。
吴亮则在一旁,捂着手,眼神怨毒。
林云风将“药方”递给钱有德。
钱有德看了一眼,递给了身边的孙郎中。
孙郎中须发皆白,面容清瘦,他接过方子,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胡闹!皂角催吐,虎狼之药!病人如此虚弱,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还有这甘草绿豆,虽能清热,但对风寒入里之症,又有何用?”
“孙老,”林云风不卑不亢地说道,“是病是毒,一试便知。若真是风寒,她己经没救了。若真是中毒,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还请钱老板定夺。”
钱有德沉吟不语。
他看着林云风,又看了看一脸笃定的孙郎中。
最终,他挥了挥手:“照方抓药!出了事,我担着!”
他不是在帮林云风,他是在帮自己。
他必须亲眼验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药很快就抓来了。
张明亲自熬制,先是用浓烈的皂角水,撬开丫丫的牙关,小心地灌了下去。
很快,丫丫开始剧烈地呕吐,吐出来的,都是些黄绿色的秽物,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无法辨识的草叶残渣。
孙郎中的脸色变了。
他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疗法。
他凑上前去,捻起一点呕吐物,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在舌尖上极快地尝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
“是‘钩吻’!”他失声叫道,“果然是中毒!”
钩吻,正是断肠草的学名。
此言一出,钱有德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那个己经吓傻了的坐堂郎中。
误诊,而且是把剧毒当风寒,这要是传出去,保和堂百年清誉将毁于一旦!
他再看林云风和张明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张明没有理会外界的震惊,他全神贯注,在催吐之后,又将熬好的绿豆甘草汤,一勺一勺地喂给丫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时辰后,奇迹发生了。
丫丫脸上的潮红开始慢慢褪去,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最危险的关头,显然己经过去了。
张明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孙郎中走上前,再次为丫丫搭脉,许久,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脉象虽弱,但己趋于平稳。毒,算是解了。好险,好险!以毒攻毒,釜底抽薪,这位小兄弟,医理不凡,老夫佩服!”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张明那些看似粗暴的法子,却招招都用在了点子上。
钱有德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他走到林云风面前,第一次,郑重地拱了拱手。
“林小哥,今日之事,是我保和堂有眼无珠。多谢你,救了这孩子,也……保全了我保和堂的声誉。”
这一句“多谢”,分量极重。
林云风知道,他赌赢了。
他不仅救了丫丫,还赢得了一样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一个杭州城药材行头号老板的“人情”。
“钱老板客气了。”林云风还了一礼,“只是,令外甥无故污蔑我兄弟二人清白,此事,您看……”
钱有德的脸一板,转身对着己经面无人色的吴亮,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混账东西!还不快给两位小哥赔罪!”
吴亮捂着脸,又惊又怒,却不敢违逆,只能走到林云风和张明面前,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对不住。”
“大声点!”钱有德厉声喝道。
“对不住!”吴亮几乎是吼了出来,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林云风坦然受了这一礼,他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他不在乎。
在这世道,想往上爬,不可能不得罪人。
“好了。”钱有德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吴亮赶走,然后对林云风说:“林小哥,你们兄弟二人,胆识过人,又有济世之才,不知……眼下在哪里高就?”
林云风知道,正题来了。
“不敢说高就,在城南李大锤的铁匠铺,当个管事罢了。”
“一个铁匠铺,太屈才了。”钱有德眼中精光一闪,“我名下,还有几处产业。城西有家粮行,正缺一个精明强干的库管和账房。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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