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摆烂专家的提点
午后的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叶隙，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小田揣着那枚从李淑芬手里淘来的玉佩，溜溜达达地往古玩街走。玉佩被他用塑料袋裹了三层，揣在内侧口袋里，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像块小冰疙瘩似的贴着肚皮。
"啧，五十块买个冰箱贴，王胖子知道了得笑我半个月。"林小田摸着下巴嘀咕，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拐进了街心公园。这是他摆摊回家的必经之路，也是某位"摆烂专家"的常驻办公点。果然，靠近凉亭的石桌旁，赵老鬼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个缺了角的搪瓷缸子，里面飘着几片茶叶。
老头今天穿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头发用发油梳得一丝不苟，就是那双眼睛半睁不睁的，透着股没睡醒的慵懒。"小林子，过来杀两盘。"赵老鬼头也不抬，手指在棋盘上敲得哒哒响。
石桌上摆着副磨得发亮的象棋，红方"帅"字缺了个脚，用红漆随便补了补，看着像颗烂草莓。
林小田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拉开石凳坐下："赵大爷，您老能别叫我小林子吗？听着跟唤猫似的。再说了，您那棋艺......""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赵老鬼眼睛瞬间瞪圆了，抓起个"马"啪地拍在桌上，"想当年你赵大爷在文保所，那可是象棋冠军！""是是是，您是冠军，"林小田敷衍着摆好棋子，"冠军您老先出子。"
事实证明，有些冠军的水分比古玩市场的做旧青铜器还大。
半小时后，林默看着自己棋盘上还剩的仨卒子，再看看赵老鬼那边被"将"得只剩个光杆司令的老将，嘴角抽了抽。"大爷，您这'马'又蹩腿了。" "我这是新型走法，叫千里马！" "那您这'象'怎么过河了？" "我这象练过游泳不行啊？" "......您这'炮'隔着仨子儿怎么打我'车'的？" "这是巡航导弹！"林小田放弃治疗，干脆抱着胳膊看老头自导自演。
赵老鬼把棋子挪来挪去，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捏着个"兵"慢悠悠道："这子儿啊，看着不起眼，可过河了就是龙。跟你们古玩行一样，地摊上淘换的未必不是好东西，店里摆着的也可能是新活儿。"林小田挑眉。又来了。每次跟这老头下棋都这样，棋艺稀烂如泥，偏偏落子的时候总能蹦出几句行话，跟说评书似的。
"您老又拿我开涮。"林小田从烟盒里抖出根烟递过去，"前儿个我在老杨头那儿看见个宣德炉，底款写得跟打印机似的，他还非说是官造。"赵老鬼眯着眼点烟，深深吸了一口，烟圈吐得比象棋还歪："那老小子眼瞎心不瞎，就等着冤大头上门呢。这年头，真东西会说话，假货才靠嘴吹。"他用烟屁股点了点棋盘，"就像我这棋，看着乱，实则暗藏玄机。"林小田差点被口水呛着。就这满地乱爬的棋子，暗藏的恐怕只有脑血栓。他正想反驳，脑子里突然闪过李淑芬的话，鬼使神差地提了句："对了赵大爷，您听说过刘家村吗？"
这话一出，赵老鬼捏着棋子的手猛地顿住。原本眯成缝的眼睛突然睁开，精光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林小田心里咯噔一下——有戏！
老头盯着棋盘半晌没动，凉亭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把棋子落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位置，声音压得很低："地底下的东西，拿多了会沾因果。
林小田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知道！赵老鬼用食指关节敲了敲石桌，发出笃笃的闷响，像是在提醒什么："小子你命硬，上次那战国玉璧的煞气都扛得住，算是条过江龙。但龙也有逆鳞，地底下的东西见了天日，那都是有主的。"
"您的意思是......" 林小田往前凑了凑。
"没什么意思。"赵老鬼突然把棋子一推，"不算不算，你这棋下得太臭，影响我发挥！""明明是您老悔棋第九次了！"林小田哭笑不得，"您刚才说的因果是怎么回事？刘家村到底......"
"哎哎哎，该回家喂猫了！"赵老鬼霍地站起来，搪瓷缸子往胳肢窝一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眼神在林小田身上停了几秒，最后落在他胸口的位置。林小田下意识捂住口袋里的玉佩。"小心穿中山装的。"赵老鬼丢下这句话，背着手慢悠悠往公园深处走，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飘着，活像个刚下课的老学究。老头走得不快，林小田却觉得怎么追都追不上似的，转个弯就没影了。
石桌上的象棋还乱七八糟地摆着，红方那颗缺角的"帅"孤零零地立在中央，像个嘲讽的句号。林小田盯着棋盘发呆，赵老鬼的话在脑子里打转。
"地底下的东西......沾因果......" "命硬......别太贪......" "小心穿中山装的......"
这摆烂老头绝对知道内情！林小田掏出手机想给王胖子打电话，手指悬在屏幕上又停住了。赵老鬼这种人精，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问破天也没用。他那句"穿中山装的"是指谁？秦明昊他爸？还是文物局的人？
林小田摸着胸口的玉佩，凉意似乎更明显了。他想起李淑芬说的"刘家村不太平"，赵老鬼的"沾因果"，还有这玉佩里若隐若现的古墓气息......这刘家村地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妈的，越想越头大。"林小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瞥见石桌缝里卡着半张纸条。他抽出来一看，是从烟盒上撕下来的纸片，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个符号——像个"山"字，底下却多了一横，横的两端还各画了个小圆圈。林小田瞳孔微缩。这符号他在那枚玉佩的内侧见过！当时以为是工匠随手刻的记号，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老头故意留下的？林小田抬头望向赵老鬼消失的方向，午后的阳光正好晃眼。他把纸条叠好揣进兜里，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摆烂专家的提点，听着玄乎，可每回都精准得吓人。看来刘家村这趟浑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林小田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刚走出两步，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王胖子"三个字，接起来就听见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小甜甜！出事了！秦明昊那孙子带着人去刘家村了！"
林小田心里咯噔一下，赵老鬼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快步走出公园，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口袋里的玉佩和那张纸条，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刘家村的地底下，到底埋着什么？而那个"穿中山装的"，又是何方神圣？
林小田握紧手机，指节微微发白。看来这场因果，他想躲都躲不掉了。
红泥小酒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WM7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