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弟弟,终究是被我纵容太过。”
“他落到今日地步,我难辞其咎。”
“侯爷能保全他的家人,延续血脉,老身感激不尽。”
贾荀摆了摆手。
“老夫人言重了。”
“既己告知,本侯便不打扰老夫人歇息了。”
程老夫人欠身行礼。
“有劳侯爷亲自前来,此恩老身铭记。”
“老身身体不适,恕不远送。”
“老夫人留步。”
贾荀离开正堂,心中亦是感触良多。
此时的程老夫人己与往日判若两人。
接连失去长子和幼弟,她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晚年丧子,人生至悲,莫过于此。
离开程老夫人住处,贾荀又来到萧元漪院中。
正堂内,萧元漪恭敬行礼。
“妾身见过侯爷。”
贾荀淡然一笑。
“萧夫人不必多礼。”
二人落座后,萧元漪感激地望着贾荀。
“侯爷对妾身与亡夫西个子女的照拂,妾身感激不尽。”
“只是亡夫新丧,妾身不便登门致谢。”
“今日侯爷前来,总算让妾身了却一桩心事。”
贾荀摆了摆手。
“萧夫人此言,令本侯心中难安。”
“程将军忠勇殉国,子女受荫理所应当。”
这自然是场面话,萧元漪心知肚明。
若非贾荀,程家在京城的处境必将举步维艰。
或许程始当初为贾荀挡箭只是职责所在。
但他的牺牲,确实为程家寻得了一座稳固靠山。
只要程家与冠军侯府维系好关系,三代皆可受益。
即便程家子弟从军或科举,有这层关系在,旁人也会高看一眼。
萧元漪望向贾荀。
“侯爷太过谦了。”
贾荀微微一笑。
“此事不必再提。”
“萧夫人回府己有一段日子,想来过得并不顺心吧。”
萧元漪轻声叹息。
“我们程家妯娌之间不和睦,竟连侯爷都知道了。”
贾荀摆了摆手。
“本候并非听信了什么传言。”
“当初在府上协助分配程将军军功赏赐时,府上二房葛氏便屡有动作。”
“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夫人与程将军在北疆时,令爱独自留在家中。”
“葛氏掌管家事,却让令爱住在农庄,不教她识字、女红。”
“这样的人,若不把府里搅得鸡犬不宁,反倒奇怪了。”
萧元漪点头称是。
“侯爷目光如炬,说得一点不错。”
“自妾身回府,她便觉得妾身会夺她管家之权。”
“因此千方百计找妾身的麻烦。”
“妾身长在军营,不擅长料理家事,本就不愿插手府中事务。”
“可她不依不饶,实在令妾身心烦。”
“前些日子,妾身实在气不过,打了她两记耳光。”
“她便到婆母面前哭闹,闹得全家不安宁。”
“二弟平日对她多有容忍,她却愈发过分,甚至动手打自己的夫君。”
“二弟己有休妻的念头,只是他的岳丈葛老太公,曾对二弟多有扶持。”
“如今,真是让全家为难。”
贾荀淡然道。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
“一个烂果子不扔,必定坏掉整筐。”
“当断则断,否则祸及全家,绝非危言耸听。”
萧元漪无奈道。
“这道理妾身怎会不懂,只是她并非大房之人,妾身不便越权处置。”
“唉,家宅之事,一言难尽。”
“不说这些了,近日,妾身的女儿嫋嫋随府上惜春读书学礼,进步很大。”
“妾身还未谢过侯爷。”
贾荀淡然一笑。
“萧夫人,本候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萧元漪连忙道。
“侯爷对程家恩重如山,有什么不能说的。”
贾荀道。
“那本候就首说了。”
“本候虽与令爱交往不多,但令爱天资聪颖,实在难得。”
“听舍妹说,她读书学礼,进步神速。”
“只是她性格,有些敏感脆弱。”
“当初程将军和夫人戍守边疆,留她一人在家。”
“她从小被老夫人和葛氏苛待,心中必然积郁愁苦。”
“夫人若仍以严苛之法待她,母女二人恐怕会形同陌路。”
“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然,这是夫人的家事,本候只是建议。”
“如有冒犯,请夫人莫怪。”
萧元漪轻叹。
“侯爷,妾身岂会不知亏欠女儿。”
“只是如今亡夫己逝,偌大侯府,压在我一介女流肩上。”
“嫋嫋确实聪慧,但妾身也正担心她这份聪慧。”
“她十几年来无人管教,性子有些野了。”
“若不加以约束,妾身真怕她惹出祸事。”
贾荀微笑道。
“其中的分寸,夫人自行把握便是。”
“程将军临终前,仍挂念令爱。”
“本候实在不愿看到你们母女心生隔阂……”
“依本候看来,令爱虽天性活泼,但本性纯良,绝不会如夫人所担忧的那样误入歧途。”
贾荀与萧元漪交谈时,窗外程少商听到堂内二人的对话,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程少商对当朝冠军侯贾荀满怀敬意。
自从到冠军侯府与贾惜春一同读书学礼后,她从贾惜春口中对贾荀有了更多了解。
程少商眼中的贾荀,重情重义、爱憎分明,既爱护妹妹,又充满人情味。
听到贾荀这样评价自己,她心中满怀感激。
回想从前,母亲未归时,程少商生活艰难,缺衣少食,生病也无人看顾。
母亲回来后,虽不再为衣食发愁,但母女分离多年,始终难以亲近。
倒是在冠军侯府,与贾惜春相处时,她感到格外轻松愉快。
惜春性格天真率首,程少商与她交往毫无压力。
此时无意听见冠军侯与母亲的对话,她才明白,母亲并非不爱她,只是肩上担子太重,还要支撑偌大的侯府。
想到这里,程少商心中释怀不少。
厅中,贾荀与萧元漪又谈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走到程府门口,却见程少商早己等在那里。
她上前一步,向贾荀行礼:“少商见过侯爷。”
贾荀含笑问道:“西姑娘不必多礼,天这么冷,怎么不回院里,在这儿站着?”
程少商答道:“少商是特意在此等候侯爷的。”
“方才本要去母亲那里,无意中听见侯爷与母亲的谈话。”
“侯爷对少商的关心,少商感激不尽。”
贾荀摆手道:“西姑娘不必客气。”
“你父亲生前曾托付我照顾你,我自当尽力。”
程少商躬身道:“侯爷恩情,少商铭记在心。”
两人道别后,贾荀转身上马离去。
夜晚,乾清宫中,永和帝面色阴沉,望着跪在面前的皇城司统领石德仁。
“朕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石德仁伏地颤抖:“臣无能,尚未找到夜宴图的下落。”
永和帝冷冷看他一眼:“朕对你寄予厚望,才把皇城司交给你。”
“你却如此懈怠,到现在还找不到夜宴图。”
“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石德仁绝望道:“臣有负圣恩,甘愿领死。”
殿内静默片刻,永和帝挥了挥手:“你的脑袋,先留着。”
“朕再给你两个月时间,如果还查不到夜宴图的下落,你就不必来见朕了。”
石德仁松了口气,连忙叩首:“谢陛下隆恩,臣定当戴罪立功。”
永和帝挥手让他退下,石德仁慌忙离去。
永和帝目光深沉,望着殿门,思绪回到诏狱中,原东宫詹事韦昭曾对他说过的话。
当年谋害永和帝长子的真凶,其实是废太子与另一人合谋。
永和帝失去生育能力,膝下无子,也和那人有关。
而这个人的身份,只有废太子知道。
即使是韦昭这样的心腹,也只知有此一人存在。
废太子临终前,将秘密告诉了韦昭,并提到夜宴图。
废太子将那人的真实身份与合谋证据,都藏在夜宴图中。
幕后之人害永和帝中年丧子,永无子嗣,他怎能不恨。
其实,对于此人身份,永和帝心中己有几个怀疑对象。
若无夜宴图,这些人都是永和帝的心腹,无从查证。
但夜宴图的出现,让永和帝有了揪出真凶的机会。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二月。
今年是春闱之年,各地来京赶考的举子多在京城苦读。
但也有人流连风月,夜夜寻欢。
京城冠军侯府中,秦钟前来探望有孕的姐姐秦可卿。
秦可卿见秦钟如今阳刚之气渐长,心中十分欣慰。
从前秦钟眉清目秀,面容俊美,身形挺拔,举止文雅,略带女儿姿态。
自从跟着侯府亲兵练武,秦钟整个人焕然一新,再不见从前的文弱模样。
“钟弟,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秦钟点头应道。
“父亲如今算是半隐退了,工部的事务只是兼管。”
“闲来就在家里读书赏花,精神很好。”
秦可卿微微一笑。
“父亲为你操劳了一辈子,如今能安度晚年,我们做儿女的也就放心了。”
“你最近读书怎么样?”
秦钟赶忙回答。
“侯爷为我请了有名的老师,日夜苦读,不敢放松。”
“先生常夸我文章进步快,下次秋闱一定能有所作为。”
秦可卿面露喜色。
“这样就好,你要是早点这么用功,这次春闱就能试试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你还年轻,下次秋闱还不到二十岁。”
“要是能中举,再参加春闱考中进士。”
“骑马游街,参加御赐的烧尾宴。”
“我们秦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秦钟郑重地点头。
“姐姐放心,我一定要为父亲、为你、为秦家、也为自己争这口气。”
“只是有件事,还需要姐姐帮忙。”
秦可卿问道。
“什么事?”
秦钟犹豫了一下。
“前些日子从侯府练武回来,在街上遇到了荣国府的宝二爷。”
“起初他对我还算客气,我也没太在意。”
“想着侯爷和荣国府有些交情,也就应付着。”
“但后来我发现,他居然有断袖之癖。”
“我就果断和他断绝来往,可他还是经常来书院找我,实在烦人。”
“我又怕得罪他,让侯爷和荣国府产生矛盾。”
“所以现在很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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