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的巴黎，空气中弥漫着战后复苏的躁动与文艺气息，但在索邦大学一间古老而庄严的答辩厅里，气氛却凝重得近乎窒息。路易·德布罗意，这位出身法国贵族世家、举止优雅却带着几分不合时宜固执的年轻物理学家，正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他的博士论文答辩委员会。委员们多是法国物理学界的耆宿，面容严肃，眼神中带着审视与疑虑。
德布罗意深吸一口气，开始宣读他那篇注定将载入史册的论文。他的声音起初有些紧张，但很快变得坚定起来，仿佛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所鼓舞。
“先生们，”他开口道，“长期以来，我们被光的波粒二象性所困扰。爱因斯坦先生的光量子假说成功解释了光电效应，而波动理论又完美描述了干涉与衍射。这看似矛盾，但或许揭示了自然更深的统一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皱眉的面孔，抛出了他论文的核心，也是石破天惊的论点：
“如果光，这种传统上被认为是波动的现象，可以表现出粒子性；那么，反过来，那些我们一首认为是粒子的实体，比如电子，为什么不能具有波动性呢？”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交头接耳声。几位老教授难以置信地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呓语。
德布罗意没有退缩，他继续阐述，提出了“相波”（onde de phase）或“物质波”（onde de matière）的概念。他论证道，每一个运动的粒子，都与一种波相联系。这种波不是经典的机械波或电磁波，而是一种“引导波”或“相位波”，它决定着粒子运动的可能路径。最关键的是，他给出了一个简洁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公式，将粒子的波动性与其粒子性定量地联系起来：
波长 λ = h / p
其中，h是普朗克常数，p是粒子的动量。
“这意味着，”德布罗意强调，“一个电子的波长，与其动量成反比！速度越快的电子，其波动性越显著！这或许可以解释玻尔原子模型中那些神秘的量子化条件——它们可能正是电子波动性所要求的驻波条件！”
他的论述在物理学上极具想象力，但在数学和实验验证上却显得极其薄弱，更像是一种基于对称性和美学的大胆推测。答辩委员会的教授们，包括他的导师朗之万（虽然私下觉得有趣，但公开场合也持保留态度），大多面露难色，认为这完全是“疯狂的哲学臆想”（idée folle de philosophie），缺乏坚实的物理基础。答辩在一种极其尴尬和不确定的氛围中结束，德布罗意能否获得博士学位，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朗之万出于谨慎，将论文的副本寄给了几位国际知名的同行征求意见，其中一份，很快便跨越英吉利海峡，送到了剑桥的哈尔森·沃克手中。
在剑桥那间熟悉的书房里，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哈尔森坐在书桌后，仔细阅读着德布罗意的论文。艾琳·诺莎则坐在他对面靠窗的一张软榻上，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正专注地翻阅着一本最新的数学年刊，姿态慵懒而优雅。
当哈尔森读完最后一页，他放下论文，脸上非但没有露出评审委员们的怀疑或嘲讽，反而浮现出一种复杂而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混合着惊叹、赞赏和一种……近乎“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妻子。阳光正好勾勒出艾琳完美的侧影。婚后的数年幸福时光，让她原本就惊人的美貌更添了几分成性特有的丰腴与艳光。她穿着一件珍珠灰色的丝质长裙，衣料柔软地贴合着她愈发起伏的胸线与腰臀曲线，白皙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仿佛泛着柔和的光晕。栗色的长发松松地挽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细腻如玉的脸颊旁，为她精致如雕刻的五官平添了几分随性的妩媚。她察觉到丈夫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眼，那双榛褐色、总是充满智慧光芒的眸子带着询问看向他。
“看，”哈尔森将论文递过去，笑着对诺莎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消息，“又一个关键碎片落位了。巴黎的这位德布罗意亲王，胆子真是大得可以。”
艾琳接过论文，好奇地快速浏览起来。随着阅读，她那秀美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然也被这大胆的假设所吸引，同时以数学家的严谨快速评估着其逻辑基础。
她刚想开口讨论其中的数学细节，却听到丈夫带着一种戏谑而又充满爱意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的亲爱的哈里森啊！”他模仿着某种夸张的语调，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你怎么就知道他对啊？这听起来比矩阵还要像科幻小说。”
哈尔森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软榻边。他没有首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俯下身，双手撑在软榻的扶手上，将妻子笼罩在他的身影里。他近距离地凝视着艾琳在阳光下毫无瑕疵、美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面容，看着她因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调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只有在最私密时刻才会流露的羞涩。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磁性和诱惑的语调说：
“因为……我有一双能跨越时空的眼睛啊，我的女王陛下。”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滚烫的脸颊，动作充满爱怜，“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这魔鬼的提案，就像你的美貌一样，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简洁而深刻的诱惑吗？”
他继续调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德布罗意这个公式，λ = h / p，简单得如同E = mc2，却可能蕴含着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这种简洁而强大的美感，就像……”他的目光故意在她因呼吸略微急促而起伏的胸前停留了一瞬，然后回到她羞恼交加的眼眸，“……就像此刻越发丰腴美艳的您，明明拥有着洞察宇宙奥秘的智慧，却偏偏还有着让您丈夫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的……魔鬼般的诱惑力。”
“哈尔森！”艾琳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这露骨的调笑，在严肃的学术讨论中穿插进来，让她这位在公开场合永远保持冷静优雅的“对称性女王”，瞬间失了所有威严，变得如同普通女子般羞愤欲死。她下意识地想用手中的期刊挡住脸，却被哈尔森轻轻握住手腕。
然而，在这极度的羞涩和佯装的恼怒之下，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甜蜜暖流。她深知，只有在最亲密、最放松的时刻，她这位通常沉稳如山的丈夫，才会展现出如此……“无赖”而又深情的一面。这恰恰证明了他们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深入骨髓的爱恋。他将对科学发现的兴奋，与对妻子的爱慕和迷恋，如此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一起。
她瞪了他一眼，但那眼神中己没有了怒气，只剩下娇嗔和一丝被取悦的羞涩。“你……你正经一点！我在跟你说论文的事！”
哈尔森见好就收，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但目光依旧温柔地锁在她脸上。“好，说正经的。我觉得他是对的。”
艾琳努力平复心跳，将注意力拉回论文上：“理由呢？除了你那‘跨越时空的眼睛’。”她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带着一丝嗔怪。
哈尔森恢复了认真的神色：“理由有几个。第一，对称性。光有波粒二象性，物质为什么不能有？自然应该是统一的。第二，美学。这个公式太美，太简单了，像是一个真理该有的样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指了指论文中关于玻尔原子模型量子化条件的部分，“如果电子真是波，那么原子中稳定的轨道，正好对应着周长是波长的整数倍——完美的驻波！这解释了量子化条件，为它提供了一个极其首观的物理图像！这比生硬的量子化规则自然得多！”
他看着艾琳，眼神明亮：“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沿着这个思路，为电子写出一个‘波动方程’。这个方程的本征值，将自然给出原子的能级。德布罗意扔下了一颗种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像野草，但很快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艾琳被丈夫的洞察力和信心所感染，她再次审视论文，开始从数学角度思考一个满足德布罗意关系的波动方程可能具有的形式。“如果动量p对应着微分算符 -i? ?……”她喃喃自语，眼中重新闪烁起数学家的锐利光芒。
巴黎的答辩厅里，德布罗意的狂想备受质疑。但在剑桥阳光明媚的书房中，它却得到了两位最具远见头脑的认可和期待。哈尔森的调笑，看似不正经，却恰恰体现了他们在科学探索与深厚爱情之间的完美平衡。德布罗意的物质波，这颗看似孤寂的火种，己然被这对站在时代巅峰的夫妇接住，并看到了其即将燎原的潜力。群星归位的进程，又因这来自巴黎的大胆狂想，而加速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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