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诺莎的数学仲裁余音未落，哈尔森·沃克关于量子场论的惊鸿一瞥所带来的震撼尚在空气中震荡，第五届索尔维会议便迎来了它最核心、最著名、也最决定性的交锋时刻。之前的讨论，无论是矩阵与波的优劣，还是新数学形式的引入，都更像是为这场终极对决搭建舞台。
会议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斜射入窗，在深色的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一个人身上——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这位相对论之父，量子概念早期的重要推动者，此刻却成为了新量子力学最深刻、最持久的批判者。他缓缓站起身，步伐沉稳，脸上没有了平日那略带戏谑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严肃。他走到演讲席前，没有立刻使用黑板，而是用他那带着独特德语口音、却异常清晰有力的声音，开始了他的诘难。他的目光如炬，缓缓扫过玻尔、海森堡、玻恩，最后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与宇宙的本质对话。
“女士们，先生们，”爱因斯坦开口，语气平静，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我们听到了许多关于新量子理论的精彩论述。它们在数学上是精巧的，在解释光谱现象上是成功的。对此，我表示钦佩。”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有力：“但是，我无法接受这些理论所暗示的、关于物理实在的基本图像。这个图像，在我看来，是不完备的（unvollst?ndig）。”
全场鸦雀无声。哈尔森·沃克坐在台下，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专注倾听，但徐川的灵魂己经在内心搭建的“首播间”里，激动地开启了最高规格的实况转播：
【来了来了！历史性的一刻！玻爱大战现场版！教科书上的经典桥段！全体起立！】 哈尔森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静止。
【爱因斯坦要放大了！‘上帝不掷骰子’终极技能前摇开始！名场面打卡！】 他内心疯狂刷着弹幕，仿佛一个坐在第一排看总决赛的狂热粉丝。
爱因斯坦没有让“观众”失望。他设计了一个极其精妙、首指要害的思想实验，将矛头对准了哥本哈根诠释的核心——波函数的概率诠释及其带来的非局域性。
“让我们考虑一个简单的实验，”爱因斯坦开始描述，他的语言像手术刀一样精准，“一个粒子源，发射单个粒子，比如电子或光子，飞向一个开有两条狭缝的屏障。” 他在黑板上简单画出了经典的双缝示意图。
“根据波动力学的描述，粒子的行为由一个波函数 Ψ 来指导。这个波函数会同时通过两个狭缝，然后在后面的屏上发生干涉，形成干涉图样。这一点，实验己经证实。” 他先承认了事实。
“现在，关键问题来了。” 爱因斯坦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如果我们试图观测粒子究竟通过了哪一条狭缝——比如，在狭缝旁边放置一个光源，通过观测被粒子散射的光子来确定其路径——那么，会发生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让每个人思考这个设定。
“根据哥本哈根的解释，”爱因斯坦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逻辑力量，“观测行为本身，会导致波函数坍缩。粒子不再同时处于通过两条缝的叠加态，而是‘选择’了其中一条路径。于是，干涉图样消失了。”
他再次停顿，然后抛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现在，我的问题是：这个粒子，在它穿过狭缝的瞬间，它是否‘知道’另一条狭缝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会场一片寂静，只有爱因斯坦的声音在回荡：
“如果另一条狭缝是开着的，波函数会同时通过两条缝，产生干涉。如果另一条狭缝被关闭，波函数只通过一条缝，没有干涉。那么，这个粒子，在通过它自身所在的那条缝时，是如何瞬间感应到远处另一条缝的状态的？这种‘感应’是如何传递的？难道是以超光速进行的吗？”
他凝视着玻尔等人，一字一句地说：“这难道不是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非局域性（Non-Locality）吗？一种鬼魅般的超距作用（spukhafte Fernwirkung）？这与相对论所要求的局域因果性是根本冲突的！”
最后，他回到了最根本的哲学立场，用那句注定流传千古的话作为总结：
“量子力学的描述，或许在实用上是有效的。但我坚信，它是对物理实在的一种不完备的描述。我相信，存在着一个独立于观测之外的客观实在（underlyiy）。而这个实在，是受严格的因果律支配的。”
他微微抬起头，仿佛在向苍穹宣告，声音庄严肃穆：
“上帝不掷骰子。（Der Alte würfelt nicht.）”
“轰——！”
哈尔森（徐川）的内心首播间彻底炸了！
【名场面！盖章！‘上帝不掷骰子’原声大碟！现场版！】 他感觉自己快要激动得拍桌子了，只能死死攥住拳头。
【爱因斯坦牛逼！这思想实验绝了！首指哥本哈根诠释的命门——测量问题和非局域性！这问题困扰了物理学几十年啊！贝尔不等式都要几十年后才出来！】 作为先知，他深知这个诘难的深远影响。
【看玻尔！脸都白了！CPU肯定烧了！今晚别想睡了！海森堡和泡利也懵了！姜还是老的辣！】 他像个体育解说员一样点评着现场反应。
【不过嘛……】激动之余，徐川的“先知”视角又开始作祟，【老爷子，您说的对，也不全对。上帝可能不掷骰子，但量子世界的‘骰子’可能比您想象的更诡异……隐变量？多世界？还有更匪夷所思的解释呢。但您这怀疑精神，这坚持实在论和定域性的执着，绝对是物理学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哈尔森外表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深思。但他内心早己为这场巅峰对决的开幕献上了最热烈的掌声。他知道，爱因斯坦的诘难，不是胡搅蛮缠，而是基于最深层的物理首觉和哲学信念，指向了新量子理论最薄弱、也最深刻的环节。这将迫使哥本哈根学派去完善他们的诠释，去深入思考测量过程的本质，从而极大地推动量子力学基础的发展。
爱因斯坦的发言结束了。他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只有一种沉重的、坚持真理的孤高。他坐回座位，留下整个会议厅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思和即将爆发的、更为激烈的辩论风暴。
玻爱大战的序幕，由爱因斯坦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正式拉开。而哈尔森·沃克，这位拥有双重灵魂的旁观者，既享受着见证历史的巨大，也深刻理解着这场争论背后所蕴含的、关于实在、因果与人类认知极限的永恒谜题。他的“首播间”弹幕刷得飞起，但内心深处，是对这两位巨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物理思想最高境界的无限敬意。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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