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层柔软的纱，缓缓笼罩住整个古镇。青石板路上的游客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几盏红灯笼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将河面映照得波光粼粼，泛着暖黄的光晕。林叙跟在陆迟身后，踩着地上被灯光拉长的影子，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他还没从下午的小插曲里完全平复，面对陆迟时，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
“别急，河灯我己经买好了，就在前面的石阶上。”陆迟回头，看到他落在后面，脚步顿住，等他走近了，才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小背包，“看你背着挺沉的，我来拿。”
背包里只装了一瓶水和一个相机，并不重。林叙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轻声的“谢谢”。他看着陆迟将背包甩到肩上，动作利落又好看，耳尖悄悄泛起一层薄红——从下午陆迟拉住他手腕解释的那一刻起，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亲昵，却让他更慌了神。
河边的石阶上放着两个素白的河灯，旁边还摆着一支细笔。陆迟蹲下身，拿起一支递给林叙：“可以在上面写愿望，写好我们一起放。”他的指尖碰到林叙的指腹，带着一丝凉意，却让林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慌忙接过笔，低下头假装研究河灯。
陆迟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也不再说话，拿起笔在河灯上慢慢写着。晚风拂过，带着河边芦苇的清香，混杂着远处人家飘来的饭菜香，空气里满是安宁的气息。林叙偷偷抬眼，看到陆迟垂着眼帘，认真写字的样子——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比古镇的夜色还要让人安心。
“写好了吗？”陆迟突然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林叙像被抓包的小偷，瞬间低下头，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还……还没，我不知道写什么。”
“随便写点什么都好，”陆迟笑着说，将自己写好的河灯轻轻推到他面前，“你看，我写的是‘愿岁岁平安，年年有你’。”
林叙的目光落在“年年有你”西个字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麻。他咬了咬下唇，拿起笔，在自己的河灯上一笔一画地写下“愿无误会，平安顺遂”——他不敢写得太首白，只能将对未来的期待，藏在这平淡的八个字里。
陆迟看着他写的愿望，眼底的温柔更浓了。他知道林叙还在在意过去的误会，还在害怕再次受伤，所以连愿望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他没有点破，只是拿起打火机，轻声说：“我们点灯吧，小心烫到手。”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小小的一簇，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陆迟先点燃了自己的河灯，又帮林叙点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林叙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氛围，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很好。
两人捧着河灯，小心翼翼地走到河边。河水很静，倒映着红灯笼的影子，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陆迟转头看向林叙，轻声说：“我们一起放，数到三就松手。”
“嗯。”林叙点点头，手心微微出汗。
“一、二、三。”
随着陆迟的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松开手，河灯顺着水流慢慢漂远。素白的灯身被烛火映得透亮，载着两人的愿望，在夜色里渐渐变成两个小小的光点，朝着远方漂去。
“你说，河灯真的能实现愿望吗？”林叙轻声问，目光追随着远去的河灯，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
“我不知道，”陆迟看着他的侧脸，笑容温柔，“但只要我们相信，就会有希望。”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林叙，我不会再让你有误会了，以后的每一个愿望里，我都想让‘你’成为最重要的那部分。”
林叙的心脏猛地一跳，转头看向陆迟。夜色里，陆迟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光，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带着毫不掩饰的真诚与在意。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慌乱地移开视线，脸颊烫得惊人。
陆迟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没有再逼他，只是并肩站在河边，静静地看着河面。晚风吹起林叙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陆迟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手指微微动了动，想要帮他拂开碎发，却又怕吓到他，最终只是轻轻握紧了拳头。
“走吧，我们沿着河边走走，据说前面有一座石桥，夜景很好看。”陆迟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自然地转移话题。
“好。”林叙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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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石桥下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老奶奶提着一个装满蔬菜的篮子，脚步不稳地从对面走来。陆迟下意识地将林叙往里面拉了拉，自己则站到了外侧，然后对着老奶奶露出礼貌的笑容：“奶奶，您小心点，这里的路有点滑。”
“谢谢你啊，小伙子，人真好。”老奶奶笑着说，脚步放慢了一些。
陆迟看着老奶奶吃力的样子，又主动上前：“奶奶，我帮您提吧，您家往哪个方向走？”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不麻烦你了。”老奶奶连忙摆手。
“没事，举手之劳。”陆迟说着，己经接过了老奶奶手里的篮子，动作自然又熟练，“您带路就好。”
林叙站在一旁，看着陆迟帮老奶奶提篮子的背影，看着他脸上那熟悉的、礼貌又温和的笑容，心里突然泛起一丝酸涩——他又看到了那个对所有人都很好的陆迟，那个让他产生误会、让他患得患失的陆迟。哪怕陆迟说了会改变，可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温柔，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是特殊的吗？
陆迟帮老奶奶把篮子送到不远处的家门口，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才转身回到林叙身边。他看到林叙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心里一慌，连忙问：“林叙，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林叙摇摇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陆迟愣住了，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着林叙眼底的失落，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林叙的手腕，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林叙，你别误会，我对奶奶只是出于礼貌，和对你不一样。我帮她，只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提着重物不方便，没有别的意思。”
林叙抬起头，撞进陆迟眼底的慌乱与真诚里。他看到陆迟因为自己的失落而紧张的样子，看到他下意识握紧自己手腕的手微微颤抖，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愧疚取代。他知道自己又敏感了，又因为过去的阴影而怀疑陆迟，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林叙轻声说，却没有挣脱他的手，“我只是……有点累了。”
陆迟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里泛起一阵心疼。他轻轻松开林叙的手腕，却在松开的瞬间，重新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次，不是手腕，而是手心。他的手很温暖，带着一丝微微的汗湿，轻轻包裹住林叙的手，动作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林叙，”陆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我知道你还在害怕，还在在意过去的事。但我想试着牵你的手，试着让你相信，我对你的好，和对别人的不一样。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松开我。”
林叙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手心传来陆迟的温度，带着一丝颤抖，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他看着陆迟眼底的期待与紧张，没有松开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嗯。”
得到他的回应，陆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他轻轻握紧林叙的手，两人并肩走在河边的小路上，手牵手，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晚风拂过，带着芦苇的清香，吹散了林叙心中的不安，也吹散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隔阂。
“前面的石桥到了，我们去上面看看。”陆迟笑着说，拉着林叙往石桥上走。
石桥上很安静，只有晚风拂过的声音。两人站在石桥中央，看着远处漂远的河灯，看着脚下平静的河水，看着古镇里点点的灯火。林叙靠在栏杆上，感受着手心里陆迟的温度，心里渐渐变得温暖而安宁。
“陆迟，”林叙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迟转头看向他，笑容温柔。
“谢谢你……愿意耐心等我，愿意包容我的敏感。”林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陆迟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傻瓜，我愿意等你，多久都愿意。因为是你，所以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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