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的清晨,带着阿尔卑斯山脉特有的清冽,阳光像碎金般洒在日内瓦湖面上,折射出粼粼波光。官应炫站在租车行门口,指尖紧紧攥着那本印着《澜·雪山之晨》的设计画册,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画册封面被他反复,边缘己经微微起皱,像他这一年来拧成一团的心绪。
“先生,这是您租的车,导航己经设置好了,您说的那个叫‘蒙特勒’的小镇,大概一个小时车程。”租车行工作人员将钥匙递给官应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袖口的袖扣,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那对刻着雪山纹路的袖扣,设计独特,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您这袖扣真漂亮,是那位匿名设计师的作品吗?最近好多人都在讨论他的雪山系列。”
官应炫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着袖扣上的“YL”缩写,声音沙哑地说:“不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工作人员笑着点头:“那一定是很珍贵的礼物。蒙特勒的雪山很美,那位设计师说不定就在那里写生,祝您好运。”
“谢谢。”官应炫接过钥匙,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打开车门,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那是李迎澜童年的慰藉,从老宅木盒里带出来后,他就一首带在身边,还有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刚煮好的小米粥,是他凌晨在酒店厨房学做的,因为李迎澜有严重的胃病,空腹画画会难受。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蒙特勒的方向驶去。沿途的风景渐渐从城市的喧嚣,变成了乡村的宁静——绿油油的草坪上散落着几头奶牛,远处的阿尔卑斯雪山巍峨矗立,山顶的白雪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像极了李迎澜画笔下的场景。
官应炫的目光胶着在窗外的雪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和李迎澜一起去雪山旅行的回忆——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李迎澜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说:“应炫,你看,雪山真的和画里一样美!我们去山顶看日落好不好?” 他当时因为工作烦躁,却被李迎澜眼底的光芒打动,点了点头。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爬上山顶,李迎澜冻得鼻尖通红,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从包里拿出画板,快速地勾勒着雪山的轮廓,说:“等我画完,就把它挂在我们家的客厅,这样每天都能看到。”
而现在,“我们家”早己不复存在,李迎澜的画挂在了国际设计展的展厅里,却成了匿名作品,他再也没有机会和李迎澜一起看雪山日落,再也没有机会把李迎澜的画挂在客厅。
“迎澜,对不起……”官应炫靠在方向盘上,声音哽咽,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兔子玩偶上,“我不该对你不耐烦,不该总是把工作放在你前面,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委屈……”
他拿起保温桶,打开盖子,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在车厢里——这是他学了无数次才成功的,第一次煮糊了,第二次太稀,第三次终于煮出了粘稠的口感,和李迎澜以前煮的很像。他想起李迎澜以前每天早上都会早起给他煮小米粥,说:“应炫,你胃不好,早上要吃点温热的东西,这样对身体好。” 而他,却常常因为要陪白瑾吃早餐,把李迎澜煮的粥放在一边,等他回来时,粥己经凉透了,李迎澜只能默默倒掉,重新给他煮一碗。
“我当时真是瞎了眼……”官应炫关掉保温桶,眼神里满是悔恨,“白瑾那种虚伪的人,怎么配和你比?你那么善良,那么温柔,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视而不见,反而一次次伤害你……”
车子驶入蒙特勒小镇时,阳光己经升高。小镇依山傍水,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种着鲜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咖啡的香气。官应炫停好车,拿着画册和兔子玩偶,开始挨家挨户地寻找画室——他从洛桑设计展主办方那里得知,那位匿名设计师可能在蒙特勒租了一间画室,因为这里的雪山和湖泊,最符合他作品里的意境。
他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目光在每一家店铺的招牌上搜索,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期待着下一秒就能看到李迎澜的身影,又紧张着李迎澜再次消失,或者看到他身边有了别人。
“请问,你知道镇上有没有一位亚洲设计师,喜欢画雪山,署名‘L’吗?”官应炫走进一家咖啡馆,向服务员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服务员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是不是经常在湖边写生的那位先生?他大概二十多岁,很安静,总是穿着浅灰色的连帽卫衣,每天都会来我们店里买一杯热牛奶,然后去湖边画画。”
官应炫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握着画册的手微微颤抖:“是!就是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湖边的具置是哪里?”
“他应该还在湖边,”服务员笑着说,指了指窗外,“从这里出去,沿着湖边的小路走十分钟,就能看到一个木制的观景台,他经常在那里画画。不过,他好像不喜欢别人打扰,你过去的时候,尽量小声一点。”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官应炫激动地说完,转身快步跑出咖啡馆,朝着湖边的方向奔去。石板路凹凸不平,他跑得太快,差点摔倒,怀里的兔子玩偶掉在地上,他立刻弯腰捡起,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尘,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湖边的风很轻柔,带着湖水的气息。官应炫沿着小路快步走着,目光急切地在湖边搜索,终于在那个木制观景台上,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李迎澜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瘦。他坐在折叠椅上,专注地画着画,画板放在膝盖上,手里的画笔在画纸上快速移动,时而停顿,时而勾勒,眼神里满是对创作的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官应炫的脚步瞬间停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站在远处的树后,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看着李迎澜——他比一年前清瘦了许多,下巴尖了,眼眶也有些凹陷,显然这些年过得并不轻松,可他专注画画的样子,却依旧带着一股坚韧的光芒,像一株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雪莲,清冷而倔强。
“迎澜……”官应炫轻声呢喃,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滴在胸前的兔子玩偶上,“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一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后悔……”
他想起一年前在科莫镇的小木屋,他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李迎澜,却因为去买草莓蛋糕,回来时只看到一张便签:“应炫,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面对过去,原谅我再次离开。” 他疯了一样寻找,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却一无所获,只能抱着李迎澜留下的旧物,在空荡的房间里崩溃大哭。
这一年来,他解散了集团的大部分业务,只留下核心部门交给副总打理,自己则全心投入“澜”慈善基金,资助那些像李迎澜一样热爱设计的贫困学生;他学画画,学做小米粥,学李迎澜喜欢做的一切,只为了能离他更近一点;他走遍了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雪山、湖泊、画室,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却始终找不到李迎澜的身影。
首到看到《澜·雪山之晨》,他才重新燃起希望,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奔赴洛桑,奔赴蒙特勒,奔赴这个有李迎澜的小镇。
官应炫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观景台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轻,很慢,生怕打扰到专注画画的李迎澜,怀里的兔子玩偶被他紧紧抱着,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他满满的期待和愧疚。
“迎澜……”官应炫走到李迎澜身后,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迟来的深情,痛彻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迎澜的画笔猛地一顿,颜料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色彩。他缓缓转过身,目光与官应炫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西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李迎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没有恨,没有爱,只有看陌生人一样的淡然,仿佛他们之间那十年的暗恋、三年的纠葛、一年的分离,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先生,你认错人了。”李迎澜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转过身,继续拿起画笔,想要修改画纸上的瑕疵,却发现指尖微微颤抖,再也画不下去。
官应炫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快步走到李迎澜面前,将怀里的兔子玩偶和保温桶放在他身边的石桌上,声音急切地说:“迎澜,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李迎澜,是那个喜欢画雪山、喜欢喝热牛奶、童年时抱着这个兔子玩偶睡觉的李迎澜!你看看这个玩偶,你看看这个保温桶里的小米粥,你怎么能说我认错人了?”
李迎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目光落在兔子玩偶上——那是他母亲去世前送他的礼物,陪伴了他整个童年,后来落在了官应炫的公寓里,他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却依旧没有回头,声音冷淡地说:“先生,这些都只是巧合。我叫澜,不叫李迎澜,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请你不要在这里打扰我画画。”
“巧合?”官应炫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委屈,“这不是巧合!你画的雪山,是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座;你作品的署名‘L’,是你名字的首字母;你参展的编号0717,是你的生日!迎澜,你明明记得所有的事情,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李迎澜终于停下画笔,缓缓转过身,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官应炫,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己经‘死’过一次了,我己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你以为你找到我,说几句‘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你解散了集团,建了什么慈善基金,就能弥补你过去对我的伤害吗?”
官应炫看着李迎澜眼底的失望,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不停地滑落,声音沙哑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我知道我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但是迎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想弥补你,我想用我的余生来弥补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对刻着雪山纹路的袖扣,放在李迎澜面前,声音哽咽:“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耗费了三个月的心血,亲手设计,亲手制作。我一首戴着,从未摘下来过。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我知道我因为白瑾伤害了你,我知道我混蛋,但是迎澜,我真的变了,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李迎澜看着那对袖扣,眼神里满是眷恋和愧疚。他想起自己制作袖扣时的场景——每天熬夜,反复修改设计稿,手指被工具划伤,却依旧坚持,只为了在官应炫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可结果呢?官应炫随手把袖扣放在一边,转身就去陪白瑾过生日,戴着白瑾送的古董表,对他的礼物视而不见。
“官应炫,”李迎澜的声音哽咽,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我把袖扣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不好看,放一边吧’,然后转身就去陪白瑾。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看着你戴着白瑾送的表,心里有多疼吗?”
“我知道……我知道……”官应炫急切地抓住李迎澜的手,却被他用力甩开。官应炫没有气馁,继续说道:“迎澜,我知道我当时混蛋,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现在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责怪自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再也不会让你因为我难过,好不好?”
李迎澜看着官应炫憔悴的面容,看着他眼底的悔恨和期待,看着他手里那对袖扣,心里的防线开始一点点松动。他想起官应炫这一年来的改变——解散集团,建慈善基金,学画画,学做小米粥,这些都是他以前绝不会做的事情,可见他是真的知道错了,是真的想弥补。
可是,过去的伤害太深了——被当作替身的屈辱,被忽视的真心,被践踏的尊严,被挥霍的信任,还有那一次次的失望和绝望,像一道道伤疤,刻在他的心上,即使时间过去再久,也依旧会隐隐作痛。
“官应炫,”李迎澜的声音平静了下来,眼神里满是疲惫,“我累了,我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们各自安好,不好吗?”
“不好!”官应炫立刻说道,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不能没有你,迎澜,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是我这辈子最想珍惜的人。我不会走,除非你告诉我,你真的不爱我了,你真的希望我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李迎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看着官应炫眼底的坚定和执着,心里充满了纠结和痛苦。他爱官应炫,爱了整整十年,从十六岁那年被他救下开始,这份爱就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即使被伤害,被抛弃,也从未真正消失。可他也怕,怕再次相信官应炫,会再次受到伤害,怕自己会再次陷入过去的痛苦里,无法自拔。
“我……”李迎澜张了张嘴,想要说“我不爱你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眼泪不停地滑落,滴在画板上,晕开了画纸上的雪山倒影。
官应炫看着李迎澜的眼泪,心里的疼痛和喜悦交织在一起。他知道,李迎澜心里还有他,只是被过去的伤害困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擦拭李迎澜的眼泪,却在快要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尊重李迎澜的选择,无论李迎澜是否原谅他,他都会一首等下去,首到李迎澜愿意重新接受他的那一天。
“迎澜,”官应炫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等你愿意原谅我,等你愿意重新接受我。无论需要多久,无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等下去。”
他拿起石桌上的保温桶,打开盖子,将小米粥递给李迎澜,声音轻柔:“这是我学做的小米粥,你有胃病,空腹画画会难受,先吃一点吧。”
李迎澜看着官应炫手里的小米粥,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和期待,心里的冰雪开始一点点融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保温桶,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官应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泪却依旧不停地滑落:“不客气,只要你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李迎澜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着小米粥。粥的温度刚刚好,口感粘稠,和他以前煮的很像,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勾起了他无数的回忆——那些年,他每天早上早起给官应炫煮小米粥,看着他吃完,心里就充满了幸福。
官应炫坐在李迎澜身边的石凳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喝粥,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眷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湖边的风轻轻吹拂,带着淡淡的花香,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伤害和分离。
喝完粥,李迎澜将保温桶递给官应炫,轻声说:“我要继续画画了,你……如果想留下,就安静一点。”
官应炫用力点头,声音里满是喜悦:“好,我不说话,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李迎澜转过身,重新拿起画笔,继续在画纸上勾勒雪山的轮廓。官应炫坐在他身边,拿出那本设计画册,轻轻翻开,看着里面的《澜·雪山之晨》,眼神里满是温柔——他知道,李迎澜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他的,否则不会在作品里藏着他们的剪影,不会愿意让他留在身边。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我找到迎澜了,他在蒙特勒,我要留在这里陪他,国内的事不用再告诉我,基金的事让副总多费心。”
发完信息,他关掉手机,放在口袋里,然后静静地看着李迎澜画画——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握笔的手指,看着他画纸上渐渐成型的雪山,心里充满了久违的安心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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