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钟益在房产中介小王的陪同下，走进了那套位于城东新区“启航学府”楼盘的小户型样板间。房子不大，只有六十多平米，但格局方正，采光极好。最重要的是，这个片区己经规划了市重点小学的分校和一所九年一贯制实验学校，预计两年内建成招生。消息尚未完全传开，房价正处于起飞前夜。
小王口若悬河地介绍着周边的未来蓝图，钟益则冷静地观察着细节，询问着具体的交房时间、建筑材料、物业公司资质。他的问题专业而切中要害，让小王收起了几分对待普通年轻买家的随意，态度更加认真。
“钟先生，您眼光真毒。”小王感叹道，“这个盘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但等明年学校动工的消息一正式公布，价格肯定蹭蹭往上涨。现在入手，绝对是抄底。”
钟益不置可否。他心中早己权衡过利弊。用这六十万作为首付（他选择了较高的首付比例以控制月供压力），买下这套房，不仅是一次重要的资产增值投资，更关键的是，这套房将来可以作为他教育工作室的注册地址和初期教学场所，省去一笔不小的租金开销。一举两得。
他没有当场做决定，而是要求小王提供了更详细的楼盘规划文件、施工进度表，甚至包括周边土地用途的政府公告复印件。他需要做最后的核实。
离开售楼处，钟益接到了张雪儿的电话。自从他被开除后，这是张雪儿第一次主动联系他。电话里，张雪儿的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犹豫。
“钟益，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张老师关心。”钟益语气平和。
“我听说，你在给南俪的女儿欢欢做家教？”张雪儿顿了顿，“田雨岚前几天在办公室说起这个，语气不太好。她好像对这件事很有意见，你……多注意一点。”
钟益心中了然，田雨岚果然没闲着，不仅找了南俪，还在同事圈里散播舆论。他笑了笑：“谢谢张老师提醒。清者自清，我用效果说话。”
张雪儿似乎被他的淡定感染，语气轻松了些：“那就好。南俪跟我提过，说你的方法很特别，欢欢也很喜欢。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田雨岚那个人，比较执着，你小心些总是好的。”
“我明白。再次感谢你，张老师。”
挂了电话，钟益对张雪儿的观感又好了一分。这是个真正关心孩子、有教育理想的老师，虽然可能有些理想主义，但心地纯善。和田雨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钟益正式签下了“启航学府”的购房合同，办理了贷款手续。同时，他严格按照为欢欢制定的个性化方案进行教学，并将那份“量化进步跟踪表”填充得越来越满。
表格上，不仅有欢欢每周的单元测验成绩（数学和英语己经有了小幅度的稳定提升），更有南俪和夏君山记录的观察项：【主动学习时间】从日均15分钟增加到35分钟；【遇到难题时的反应】从“立刻放弃或烦躁”变为“会尝试画图或自言自语分析”；【谈论学校学习的积极性】明显提高；【英语开口自信心】显著增强。
这些看似细微的变化，汇聚在一起，却勾勒出一个孩子学习状态的根本性转变。
月底，欢欢所在的班级进行了一次数学小考。这次考试难度适中，但应用题的比重有所增加。成绩出来那天晚上，南俪激动地给钟益打来了电话。
“钟老师！欢欢这次数学考了92分！班级第10名！”南俪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以前数学从来没上过90分，排名都是中下游！尤其是应用题，这次只错了一道半！她自己高兴得不得了！”
钟益听着电话那头的喜悦，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成绩，在他的预料之中。欢欢的思维短板正在被弥补，一旦她克服了对应用题的恐惧，成绩提升是必然的。
“这是欢欢自己努力的结果。”钟益谦逊地说，“她最近的学习状态非常好。”
“不，钟老师，这绝对是您的功劳！”南俪坚持道，“您不知道，欢欢现在每天回来都主动说‘钟老师教的方法真有用’，她找到了学习的成就感！这比分数更重要！”
南俪执意要请钟益吃饭以示感谢，钟益推辞不过，便约了周末一起吃个便饭。
这次小小的成功，像一阵风，很快吹遍了南俪和田雨岚共同所在的家长圈子。之前对钟益持怀疑态度的人，开始悄悄打听他的联系方式。南俪也乐于分享，但会强调钟益的教学方式比较特殊，需要家长的高度配合和理念认同。
田雨岚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她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是一种被打了脸的恼怒和更深的怀疑。
“一次考试能说明什么？也许是题目简单，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在家里对颜鹏抱怨，“才一个月，能改变什么？肯定是南俪为了面子夸大其词！”
颜子悠正在一旁啃着奥数题，听到妈妈的话，抬起头小声说：“妈妈，欢欢说钟老师上课很好玩，像做游戏一样……”
“游戏？学习是游戏吗？”田雨岚立刻把矛头转向儿子，“你看你就是心思没用在学习上！赶紧做题！下周末的奥数杯选拔赛，你必须给我拿一等奖！”
颜子悠缩了缩脖子，低下头，眼神黯淡下去。
钟益并没有在意这些背后的议论。他趁着周末和南俪一家吃饭的机会，除了接受感谢，更重要的目的是进行下一步沟通。他向南俪和夏君山提出，欢欢的基础己经初步夯实，接下来可以适当引入一些更具挑战性的思维训练项目，比如简单的编程启蒙（用图形化编程软件制作小动画）、或者基于现实问题的项目式学习（比如为家庭设计一个“节能方案”）。
南俪和夏君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和赞同。他们越来越意识到，钟益给予欢欢的，远远超出了应试的范畴。
饭后，钟益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他打开电脑，收到了房产中介的邮件，购房手续一切顺利。同时，他也在工商注册网站上提交了“钟益教育咨询工作室”的初步申请材料。
看着屏幕上“提交成功”的提示，钟益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教育的种子己经播下，并发出了健康的嫩芽。
资本的棋子，也己落在关键的位置。
属于钟益的棋盘，正在缓缓展开。田雨岚的聒噪，不过是棋盘边无关紧要的杂音。他知道，当他的布局一一显现威力时，所有的质疑都将烟消云散。
下一步，就是让工作室正式起航，并开始寻找下一个愿意接受他理念的“种子”学生。他要走的，是一条与传统教培截然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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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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