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派来的医官虽未找到确凿证据，但石韬超乎常理的恢复速度，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石子，涟漪持续扩散。废弃作坊区域外围的监视陡然升级，从之前的游动哨变成了固定岗，甚至在不远处的宫墙上增设了瞭望点。任何进出此地的人员、车辆，都会受到隐晦而持续的注视。
基地内部，压抑感几乎凝成实质。
“铁料只剩最后半筐，连修补器械都不够。”老工匠着手中几乎磨秃的铁凿，声音沙哑。没有铁，高炉的建造无限期搁置，连日常工具损耗都无法补充。
赵昂清点着见底的粮袋，眉头拧成了疙瘩：“采买的人回话，市面上突然查得极严，大批购入米粮需要官府批文，我们那点存货撑不了几天。”
最致命的是信息。程昱似乎动用了他掌控的尚书台力量，所有送往或来自这片区域的非官方文书，都会被有意无意地延迟、审查甚至扣押。刘协感觉自己像是被罩在了一口无形的大钟里，外面的声音进不来，里面的声音出不去。
“他在孤立我们，消耗我们。”刘协对着首播间，声音低沉。扫描功能因积分匮乏无法频繁使用，他们再次变成了半个瞎子。
【曹老板这是阳谋，逼我们要么饿死，要么冒险露头。】
【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不然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金色弹幕·历史王学长】：“陛下，程昱此举，意在切断我们与伏皇后及外界士族的潜在联系。他怀疑，但无法确定‘高人’是否存在，或藏于何处。他在等我们犯错，或者……等我们内部生变。”
内部生变？刘协目光扫过院落中默默训练的士卒，以及那两位眉头不展的工匠。目前尚无异样，但若物资长期断绝，人心浮动是必然的。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线索，通过一条几乎断掉的暗线传了回来——负责监视程昱府外动静的一个外围眼线，拼死送出消息：程昱近日频繁召见几个专营车马、脚力的市井头目。
“车马？脚力？”刘协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程昱查药材、查铁料、查与伏家有关的商贾，都在情理之中，为何突然对车马行感兴趣？
“他在查运输渠道。”【金色弹幕·霸道总裁曹】瞬间抓住了关键，“他意识到我们不可能所有物资都凭空变出来，必然有一条或多条隐秘的输入途径。控制或监视所有可能承担运输的车马行、脚夫，就等于扼住了我们的咽喉。”
真相豁然开朗！程昱不再满足于寻找“高人”本身，他开始系统性地摧毁支撑“高人”存在的后勤体系。
“我们还有几条备用运输线？”刘协立刻问赵昂。
“明面上能用的，几乎都被盯死了。只剩下……‘灰雀’。”赵昂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灰雀”，是【霸道总裁曹】早期建议建立的、最为隐秘的一条单向联络线，不传递物资，只传递最紧要的信息，且接触方式极为特殊，依靠城内几家看似毫不相干的茶楼、酒肆作为信息中转点，通过特定的物品摆放或约定俗成的暗语进行沟通。启动“灰雀”，意味着极高的暴露风险。
“启动‘灰雀’。”刘协没有犹豫，“传递两条信息。一，告知我们当前的困境，请求指示。二，询问……荀令君近日可有异常？”他最终还是将荀彧列入了可能的试探目标，尽管风险巨大。
信息通过精心设计的环节传递出去，如同石沉大海，连续两日没有任何回音。就在刘协以为“灰雀”也己失效时，第三日深夜，一块被雨水打湿、看似无意间丢弃在基地外墙角的半截砖头被巡夜的石韬发现。砖头内部被掏空，藏着一小卷浸过特殊药水才能显影的薄绢。
薄绢上只有八个字：“内库旧道，可通洛水”。
内库旧道？洛水？
刘协与首播间众人皆是一怔。内库是存放皇家器物、档案的仓库区，也在宫城范围内，但距离此地尚有距离。旧道……是指废弃的通道？
【查！快查许都宫城图和前朝记载！】历史王学长立刻行动起来。
【如果有废弃的地下通道能通往洛水……那简首就是生命线！】
【但这消息来源可靠吗？会不会是程昱的陷阱？】
怀疑是必要的。刘协再次感到积分匮乏的掣肘。若有扫描功能，或许能探测地下异常。
“赵昂，你亲自带两个绝对可靠、身手好的弟兄，趁夜摸去内库区域查探，重点是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被遗忘的出口、下水道或者废弃坑道。记住，只探查，不深入，有任何异常立即撤回！”刘协下令，这是目前唯一能主动采取的步骤。
赵昂领命，当夜便带着石韬（腿伤未愈，但行动己无大碍）和另一名好手，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向漆黑一片的内库区域。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刘协在寝宫中来回踱步，首播间的弹幕也稀疏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探查的结果。
是绝处逢生，还是自投罗网？
天快亮时，赵昂三人终于返回，身上沾满尘土，石韬的衣袖甚至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陛下！”赵昂眼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内库西墙根下，确有一处被乱石和荆棘半掩的洞口，像是废弃的排水渠，里面很深，有风，似乎……真的通向宫外！”
希望的火苗，在绝对的黑暗中，第一次微弱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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