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的清晨总是裹着水汽的。孙悟空刚在水帘洞前练完一套棍法，水珠顺着金箍棒的纹路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西健将匆匆来报，说山下聚集了数千妖众，个个捧着信物，说是要拜入花果山麾下。
“哦？”孙悟空挑眉，拎着金箍棒往山下走。刚到山腰，便见黑压压的妖群跪在山道两侧，有狼妖捧着狼牙，狐妖托着灵狐尾，甚至连之前在黑风山见过的熊罴怪，也捧着一罐自酿的蜂蜜，满脸恭敬。
“参见大圣！”众妖齐声高呼，声浪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熊罴怪上前一步，粗声粗气道：“大圣，自从您平定北俱芦洲之乱，又护得凡界安宁，三界都在传，您才是真正护佑妖族的神！我们这些散妖，受够了天庭的欺压、佛门的算计，愿归顺大圣，听凭调遣！”
孙悟空目光扫过众妖，见他们虽形貌各异，眼中却多是恳切，少了往日的戾气。他想起当年大闹天宫时，妖族虽聚在他麾下，却多是为了一时意气，如今这份归顺，竟带着几分沉甸甸的敬意。
“俺老孙可不管什么归顺不归顺。”孙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山动地摇，“但有一条，入了花果山的地界，就得守俺老孙的规矩：不害无辜，不欺弱小，不伤生灵。做得到吗？”
“做得到！”众妖吼声震彻山谷。
他这才点头：“既如此，花果山的门，给你们开着。但谁敢坏了规矩……”金箍棒猛地抬起，棒尖首指云端，“这棒子可不认人！”
众妖吓得齐齐叩首，却无一人退缩。孙悟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或许，妖族的名声，真能在他手里改一改。
接下来的日子，花果山热闹非凡。孙悟空让石猴们教新归附的妖众开垦梯田、搭建屋舍，又请了凡界的农夫来教耕种，连太上老君都遣童子送来些改良的种子，说是“助大圣兴妖界”。
昔日打打杀杀的妖洞，渐渐有了烟火气。狼妖在田埂上驱赶鸟兽，狐妖织着兽皮衣裳，熊罴怪的蜂蜜成了花果山的招牌，连最顽皮的小猴，都学着给新来的小妖讲“不偷不抢”的道理。
这日，太白金星又来拜访，身后跟着几位天庭官员，捧着一卷金灿灿的文书。“大圣，玉帝见妖族归心，天下安定，特下旨封您为‘三界都总管’，统管妖界事务，还请大圣接旨。”
孙悟空却没看那文书，只问：“这官儿，能让山里的妖众踏踏实实过日子吗？能让凡界的百姓不再怕我们吗？”
太白金星一怔，随即笑道：“自然能。有了天庭的册封，谁再敢无故欺压妖族，便是违逆天规。”
“那便不必了。”孙悟空摆摆手，“俺老孙不要什么封号，只要这三界定下新规矩：妖也好，人也好，仙也好，凭本事吃饭，凭良心做事，谁也别欺负谁。”
他指着山下忙碌的妖众：“你看他们，种出来的粮食够吃了，织出来的衣裳够穿了，谁还愿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比起封号，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安心活着的地方。”
太白金星望着花果山欣欣向荣的景象，又看看孙悟空眼中澄澈的光，忽然叹了口气：“大圣的道，比天庭的规矩，更在理啊。”他将文书收起，“小仙回去禀明玉帝，这规矩，该改改了。”
送走太白金星，孙悟空站在山巅，看着夕阳为花果山镀上金边。远处，凡界的炊烟与妖族的屋舍连成一片，偶有凡人与小妖在山脚下交换物产，笑语声隐约传来。
西健将凑过来：“大王，您真不要那封号？多威风啊。”
孙悟空笑了，从怀里摸出个野果抛给它：“威风哪有踏实日子值钱？你看那田里的稻子，黄了；你看那窝里的小狼崽，胖了；你看那凡界的娃娃，敢来跟小猴儿玩了……这才是最好的光景。”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霞光万道，祥云汇聚。三界的灵气仿佛都涌向花果山，在他头顶凝成一朵巨大的金莲。金莲绽开，露出一枚圆润的道果，一半是金光璀璨的仙泽，一半是烟火缭绕的人间气。
“这是……大道认可了？”西剑将惊得张大了嘴。
孙悟空却不甚在意，只摘了个最大的桃子，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甜得他眯起了眼。
他知道，自己成不成圣，封不封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守住了想守的，活成了自己想活的样子。
至于往后？
往后，自有这满山的妖众，这天下的生灵，一起把这新的日子，过下去。
夕阳西下，花果山的歌声、笑声、虫鸣声，混在一起，成了三界最动听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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