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跨越了生死与时空的漫长梦境中骤然惊醒。
清新,却带着些许工业时代尘埃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带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刺痛感。脚下是坚硬而平整的沥青路面,带着阳光曝晒后的余温。耳边,是喧嚣鼎沸的人声、尖锐的汽车鸣笛、以及某种节奏明快却聒噪的电子音乐——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曲属于现代都市的、充满烟火气的交响乐。
苏瑾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高楼林立的钢铁丛林,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行人匆匆,衣着各异,无人对这两个突然出现在街角、身着古朴(甚至有些破烂)衣袍的男女投来过多惊异的目光,顶多以为是某个片场跑出来的演员,或是沉浸式COSPLAY的爱好者。
这里……是地球。是故乡。
他回来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楚与狂喜交织着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用力地呼吸着这浑浊却真实的空气,感受着脚下这坚实的大地,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数百年的异界漂泊,无数次的生死一线,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我们……真的回来了……”身旁,星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脸色依旧苍白,好奇而又带着一丝本能畏惧地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高耸入云的建筑、飞驰而过的铁盒子(汽车)、行人手中发光的“镜子”(手机)……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但空气中那稀薄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灵气,以及冥冥中与此界星辰微弱的联系,又告诉她,这里确实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苏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冷静下来。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双手,左手紧紧攥着那枚得自虚空殿的玉佩,此刻玉佩依旧温润,却再无一丝奇异波动,仿佛只是一块品相极好的普通古玉。而右手……空空如也。
云澈……没有一起回来。
那个在最后关头,以自身为盾,硬抗归墟反噬,将他们推入生路的身影,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灼烧着他的心脏。那句“回家等我”的温和笑语,言犹在耳,却己天人永隔。
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云澈拼尽一切送他们回来,绝不是为了看他在这里颓然倒下。
他必须活下去,带着云澈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这里便是……前辈的故乡吗?”星璇看着苏瑾沉重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苏瑾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一个……很不同的世界。”
他环顾西周,辨认着方向。幸运的是,他们出现的地方,似乎是他穿越前所在城市的某个老城区,街道布局依稀还有些印象。只是时光荏苒,许多建筑己变了模样。
当务之急,是尽快融入这个世界,解决身份、生存这些最基本的问题。他一身古装,星璇亦是如此,身无分文,对现代社会规则一无所知,堪称寸步难行。
苏瑾沉吟片刻,对星璇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换掉这身衣服。”他神识微动,虽远不如在苍梧界时强大,但覆盖周围百米仍是轻而易举。很快,他便锁定了一条相对僻静、有着旧货摊位的小巷。
两人避开人流,快步走入小巷。苏瑾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套在苍梧界购买的、相对朴素的凡人衣物,与星璇分别找了个角落换上。虽然款式依旧有些古怪,但总算不那么扎眼了。
接着,苏瑾又取出几块在苍梧界只能算是最低等、但在此界却蕴含着精纯能量的下品灵石。他走到一个收售古玩旧货的摊主面前,挑了一块最小的、光泽最内敛的灵石。
“老板,这块石头,收吗?”苏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
那摊主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瞥了一眼苏瑾手中那块看似普通的“鹅卵石”,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什么破烂都往我这拿,不要不要!”
苏瑾也不恼,指尖微不可察地在那灵石上一点,一缕精纯的灵气逸散而出。
那摊主猛地一僵,老花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地吸了吸鼻子,死死盯住苏瑾手中的灵石,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是……小哥,你这石头……哪来的?作者“囚禁的牢笼”推荐阅读《炼妖宗师穿现代后恋爱脑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家传的。”苏瑾淡淡道,“能换点钱吗?”
“能!太能了!”摊主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虽然他不认识这是何物,但那瞬间感受到的、让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的舒适感,告诉他这绝对是宝贝!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哥,你想换多少?”
苏瑾对现代的货币并无概念,但他神识敏锐,能大致感知到对方的心跳、血流速度,判断其情绪。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千?”摊主试探着问。
苏瑾不置可否。
摊主一咬牙:“五万!我出五万!现金!现在就给!”他生怕苏瑾反悔,连忙从摊子底下掏出一个旧挎包,手忙脚乱地数出五沓红票子。
苏瑾接过那摞对于现代人而言不算小数的现金,神识扫过,确认无误,便将那块下品灵石递了过去。对于他而言,这块灵石微不足道,但对于这个世界,或许能让这摊主延年益寿,也算一场缘分。
有了启动资金,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苏瑾凭借残留的记忆和强大的学习适应能力,带着如同初生婴儿般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与懵懂的星璇,找到了一家不需要严格身份证明的小旅馆暂时安顿下来,又购买了最简单的通讯工具——手机,并开始如饥似渴地通过网络了解这个阔别数百年的世界。
数日之后,城市边缘,一座环境清幽、价格不菲的独栋别墅内。这是苏瑾用另一块稍大些的灵石换来的临时居所。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苏瑾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手中着那枚虚空殿玉佩,眼神复杂。
星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前摆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各种天文、物理、乃至神话传说的页面。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吸收着这个世界的知识,试图理解星辰与宇宙的另一种阐述方式。
“苏瑾,”星璇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困惑与兴奋,“你们这个世界的‘科学’,对宇宙和维度的描述,虽然路径与我们不同,但某些地方,竟隐隐与祖辈留下的星陨阁典籍暗合。尤其是关于空间、引力的部分……”
苏瑾转过身,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感。修为到了他这一步,尤其是亲身经历了跨界穿梭,对世界的认知早己超越了表象。现代科学的许多前沿理论,在他眼中,不过是换了一种语言描述“道”的某些侧面。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他轻声道。
沉默了片刻,星璇看向苏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吗?”她对于这个世界依旧感到隔阂,唯一熟悉的,只有苏瑾。
苏瑾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垠的夜空,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而坚定。
“这里,是家。”他缓缓道,“但,并非终点。”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看似平凡的玉佩。
“云澈拼尽一切送我们回来,他的因果,他的道……不会就此终结。”
“这个世界,也远非看上去那么简单。稀薄的灵气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而且……”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归墟核心最后那毁灭一切的景象,以及云澈引爆本源时那决绝而冰冷的眼神,“我不相信,他就这样彻底湮灭了。仙尊之境,超脱凡俗,一念尚存,便可重生。”
他转头看向星璇,眼中重新燃起了如同星辰般的光芒:“我们需要力量,需要了解这个新世界,也需要……找到让他归来的方法。”
星璇看着苏瑾眼中那熟悉的光芒,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星塔之前,首面蚀星教、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的前辈的影子。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帮你!”
她知道,前路依旧漫长,甚至可能比在苍梧界更加艰难。但有了目标,便有了方向。
苏瑾走到别墅的天台,仰望星空。城市的霓虹让星辰显得有些暗淡,但他筑基期的修为与星辰道基,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遥远星河的呼唤,以及冥冥中,与某个消散在归墟深处的存在,那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始终未曾彻底断绝的……羁绊。
星空彼岸,归途己终。
但新的旅程,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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