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荒野染成一片熔金，远处的山峦勾勒出黛色的轮廓，风卷着枯草的气息掠过，带着深秋的凉意。陌千叶背着布包，脚步微微有些踉跄——他们己经走了大半天，从清晨到黄昏，脚下的路从青石小径变成了黄土荒原，再也看不到清溪村那样的炊烟，只有无边无际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歇会儿吧。”白玥画停下脚步，扶住陌千叶的胳膊，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腕，眉头微蹙，“你的腿又酸了。”
陌千叶想摇头说没事，可刚一张嘴，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傍晚的风带着寒气，吹得他喉咙发紧。他转过头，看见白玥画眼底的担忧，到了嘴边的逞强话又咽了回去，只轻轻点了点头：“好。”
白玥画扶着他走到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这棵树的枝干粗壮，枝叶却己凋零，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挂在枝头，勉强能遮些风。他从布包里拿出那个竹凳，垫在陌千叶腿下，又弯腰帮他揉了揉膝盖，指尖带着淡淡的暖意，顺着肌理渗入，缓解着连日赶路的酸痛。
“早知道就不着急离开清溪村了，”陌千叶看着白玥画专注的侧脸，心里有些发涩，“至少在那里，你还能住得安稳些，不用跟着我在这荒野里吹风。”
白玥画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时，眼底的温柔像化开的月光：“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安稳的。以前在九重天，住的是琼楼玉宇，喝的是玉露琼浆，可心里是空的；现在跟着你走在荒野里，吃的是干粮，住的是山洞，心里却填得满满的。”
他伸手，轻轻拂去陌千叶脸颊上沾着的草屑，指尖蹭过那道浅浅的疤痕时，动作格外轻柔：“千叶，对我来说，安稳从来不是住在哪里，而是身边站着谁。”
陌千叶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握住白玥画的手，指腹着他微凉的指尖。夕阳的光落在白玥画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芒，他的眉眼本就温润，此刻更像是浸在暖水里，连带着那身月白长袍，都染上了烟火气。
“可是……”陌千叶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怕委屈你。你是仙兽，本该受万人敬仰，却跟着我颠沛流离……”
“没有委屈。”白玥画打断他，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能和你一起看这样的夕阳，比在九重天看千万次祥云都让我开心。你看，”他抬起下巴，指向远处的天际，“那边的晚霞，像不像你上次摘给我的那朵紫花？”
陌千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天边的晚霞果然带着淡淡的紫晕，层层叠叠的云被染成了粉紫、橘红，像被人打翻了颜料盘，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他紧绷的嘴角慢慢松开，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像。比那朵花还好看。”
“那我们就多看一会儿。”白玥画笑着说，拉着他往树干旁靠了靠，两人并肩坐着，看夕阳一点点沉入山峦，把最后一缕金光收进地平线。
夜色渐渐浓了，星星一颗颗探出头来，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银河像一条发光的丝带，斜斜地横跨夜空。白玥画从布包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早就捡好的枯枝，火苗“噼啪”地跳动起来，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饿了吧？”白玥画从布包里拿出两个麦饼，递了一个给陌千叶，“这是早上在路过的小镇买的，还热着。”
陌千叶接过麦饼，入手果然带着暖意。他掰了一大半，递回给白玥画：“你吃多点，你比我瘦，经不起饿。”
“你也吃。”白玥画又把麦饼推回去，只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我是仙体，少吃点没关系，你是凡人，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两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把一个麦饼分成了两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麦饼有点干，咽下去的时候会刮喉咙，可陌千叶却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因为身边有白玥画，连干硬的麦饼都变得香甜。
吃完麦饼，白玥画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水囊，递给陌千叶：“喝点水，别噎着。”
陌千叶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了不少。他把水囊递还给白玥画时，瞥见他的袖口沾了点泥土，便伸手帮他拂掉，指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腕，发现他的手比刚才更凉了。
“你冷不冷？”陌千叶皱起眉，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白玥画身上，“我不冷，你披着。”
白玥画想把外袍还给他，却被陌千叶按住了手：“听话，你体质比我敏感，别冻着了。”
他的手很暖，按住白玥画手腕时，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白玥画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只好不再推辞，把外袍裹紧了些——外袍上带着陌千叶身上的气息，是阳光和草木混合的味道，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夜里风大，我们靠紧点，暖和。”陌千叶说着，往白玥画身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紧紧靠在一起，火苗的暖意和彼此的体温交织着，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白玥画侧过头，看着陌千叶的侧脸。火光跳跃着，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道疤痕在光影里显得柔和了许多，不再像平时那样让人望而生畏。他想起第一次在废宅见到陌千叶时，他眼底的警惕和疏离，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兽，而现在，这只小兽终于愿意卸下铠甲，依偎在自己身边。
“千叶，”白玥画轻声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废宅生火吗？”
陌千叶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记得。那时候我以为你是来抢房子的，还对你很凶，可你却给我煮了茶。”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白玥画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湖面，“你的眼睛很干净，虽然带着警惕，却没有恶意。”
“可他们都说我是灾星，是恶鬼。”陌千叶的声音低了些，眼神黯淡下来，“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丢了东西，会说是我偷的；村里的老人病了，会说是我克的……我试过解释，可没人信我。”
白玥画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他常年劳作、打架留下的痕迹，每一道都藏着他的委屈和坚韧。
“那些人看不到你的好，是他们的损失。”白玥画的语气很坚定，“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为了保护玩伴，敢和野兽搏斗；看到你偷偷给李奶奶送柴，怕她冬天冷；看到你在瘟疫时，明明被人指责，却还是悄悄帮着照顾病人……千叶，你的心比谁都干净，比谁都善良。”
陌千叶的眼眶微微发热，他转过头，看着白玥画的眼睛。火光映在他的眼底，像盛着两簇小小的火焰，温暖而明亮。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理解他，就够了。
“玥画，”陌千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伸手，轻轻抱住白玥画，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白玥画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傻瓜，我不仅相信你，我还喜欢你。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坚韧，喜欢你的一切。”
陌千叶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玥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白玥画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说，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废宅看到你，你明明很怕我，却还是忍不住偷看我煮茶的时候；从你为了保护我，敢和狼群搏斗的时候；从你明明自己过得很苦，却还是想着照顾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陌千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白玥画的手背上，像一颗小小的火星，烫得他心口发疼。他伸手，紧紧抱住白玥画，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玥画……我也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坚定：“从你第一次不害怕我的伤疤，安静地看着我的时候；从你为了帮我，轻描淡写地赶走地痞的时候；从你在我梦魇时，用安神香安抚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可我不敢说，我怕你嫌弃我，怕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没有配不上。”白玥画轻轻擦掉他的眼泪，指尖带着淡淡的暖意，“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我。”
两人紧紧相拥着，火苗在他们身边跳动，星星在他们头顶闪烁，风卷着枯草的气息掠过，却再也带不走一丝寒意。陌千叶靠在白玥画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他有了白玥画，有了一个愿意相信他、喜欢他、陪伴他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白玥画轻轻推开陌千叶，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忍不住笑了：“哭成小花猫了。”
陌千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红，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他终于敢坦然地看着白玥画，把自己所有的心意都藏在眼底。
“夜里冷，我们早点休息吧。”白玥画从布包里拿出一件厚厚的披风，铺在地上，“委屈你了，只能睡在地上。”
“不委屈。”陌千叶摇了摇头，跟着白玥画一起躺在披风上。披风很软，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是白玥画平时用来包裹草药的，此刻却成了他们的床褥。
两人并肩躺着，看着头顶的星空。银河清晰可见，星星像是碎钻一样洒在天幕上，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玥画，你看那颗星星，好亮。”陌千叶伸出手指，指向天边的一颗亮星，“像不像你上次在山洞里给我疗伤时，身上泛起的光？”
白玥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颗星星确实很亮，带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像他动用仙力时周身流转的月华。他笑了笑：“像。那以后，那颗星星就当我们的记号吧，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只要看到它，就知道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陌千叶用力点头，转过头看着白玥画，眼底的星光比天上的还要亮，“永远在一起。”
白玥画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永远在一起。”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火苗渐渐小了下去，却依旧温暖。陌千叶靠在白玥画的肩膀上，渐渐睡着了。他的眉头舒展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一个很甜的梦。
白玥画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眼底满是温柔。他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蹭过他的眉眼，心里充满了坚定——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走，不管他们还要经历多少风雨，他都会一首陪着陌千叶，保护他，照顾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槐树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的脸上。陌千叶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白玥画温柔的眼神。
“醒了？”白玥画笑着说，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睡得好吗？”
“嗯，睡得很好。”陌千叶点了点头，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带着露水的湿气，深吸一口，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白玥画也跟着坐起身，从布包里拿出两个麦饼，递了一个给陌千叶：“吃点东西，我们继续赶路。”
“好。”陌千叶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看着白玥画，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白玥画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陌千叶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就是觉得，能和你一起赶路，真的很开心。”
白玥画也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瓜，以后我们每天都能一起赶路，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看星星。”
“嗯！”陌千叶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两人吃完麦饼，收拾好布包，并肩踏上了征程。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离凰千叶》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WPZ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