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派人将沈慕言打入苏州府衙大牢后,第二日一早便带着苏清鸢往杭州去。灵隐寺在后山藏着“宝藏地图”的传闻虽大概率是假,但水沉香确有其物,且沈慕言在此处盘桓许久,难保不会留下些与莲影阁相关的线索。
马车行至杭州城时,恰逢细雨濛濛。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倒映着两旁白墙黛瓦的影子,倒有几分“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意境。苏清鸢掀开车帘,看着巷子里撑着油纸伞的行人,鼻尖萦绕着的桂花香,忍不住道:“都说杭州是人间天堂,果然名不虚传。”
萧景渊从身后递过一件绣着兰草纹的披风:“先披上,别着凉了。灵隐寺在山上,雨里走山路更冷。”他指尖触到她脖颈时,苏清鸢微微瑟缩了一下,惹得他低笑:“还怕痒?”
“才没有。”她嘴硬着系好披风带子,却偷偷瞟了眼他带笑的眉眼。这几日相处下来,萧景渊身上的疏离感淡了许多,偶尔流露的亲昵,总让她心跳漏半拍。
到灵隐寺山脚下时,雨渐渐停了。山门前的石阶被冲刷得发亮,两旁的古柏郁郁葱葱,树干上挂着湿漉漉的青苔。一个挎着竹篮的小和尚正在清扫落叶,见他们过来,合十行礼:“施主是来上香的吗?师父说今日雨停,后山的‘香雪径’正好走,路上能看到不少奇花呢。”
“我们想往后山走走,听说那里有水沉香?”苏清鸢问道。
小和尚眼睛一亮:“施主也知道水沉香呀?那可是我们寺里的宝贝呢!不过它长在‘听涛崖’边上,路不好走,师父说要不是熟路,容易崴脚。”
萧景渊谢过小和尚,带着苏清鸢往后山去。山路蜿蜒,两旁长满了蕨类植物,叶片上的水珠时不时滴落,砸在石阶上“叮咚”作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隐约听到水声,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瀑布从崖顶倾泻而下,砸在下方的深潭里,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虹光。
“这里就是听涛崖了。”萧景渊指着瀑布左侧的岩壁,“你看那片崖壁,水沉香应该就长在缝隙里。”
苏清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岩壁上攀附着几株奇特的植物,叶片厚实,呈深绿色,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混着水汽,格外清冽。“这就是水沉香?”她伸手想摸,却被萧景渊拉住。
“小心,岩壁湿滑。”他扶着她的腰,让她站稳些,“水沉香的根茎会分泌树脂,时间久了凝结成块,就是名贵的香料,也能入药。但它的汁液有微毒,沾到皮肤会发痒。”
苏清鸢连忙收回手,果然见叶片边缘渗出些透明的黏液。正看着,忽然发现岩壁下的泥土里埋着个东西,露出一角布帛。她蹲下身拨开泥土,竟是个用油布包着的小盒子,盒子上刻着和沈慕言匕首上一样的莲花纹。
“找到了!”她惊喜地回头,却见萧景渊正盯着瀑布后方的石壁,神色凝重。
“怎么了?”
“你看那瀑布后面。”萧景渊指着水雾缭绕处,“是不是有个洞口?”
苏清鸢眯起眼,果然见瀑布水流最缓的地方,隐约有个黑黢黢的轮廓,像是天然形成的岩洞。“沈慕言找的会不会不是水沉香,而是这个洞?”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去探探。萧景渊用剑鞘拨开水流,果然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很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萧景渊点燃火折子,火光摇曳中,可见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仔细一看,竟是些药方,只是大多字迹模糊,辨认不清。
“这好像是座药洞。”苏清鸢摸着洞壁,“你看这行字,‘紫河车三钱,当归五钱……’像是治虚症的方子,但剂量太猛了,不像正经医书里的记载。”
往里走了几步,火折子的光忽然照到一堆白骨,吓得苏清鸢攥紧了萧景渊的衣袖。“别怕,是动物的骨头。”萧景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却落在白骨旁的一个陶罐上。
陶罐里装着些干枯的草药,还有几张残破的纸。苏清鸢小心翼翼地展开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莲影初现,血祭百草,以魂养香,可换长生……”字迹扭曲,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以魂养香?这是什么意思?”苏清鸢只觉得后背发凉,“难道沈慕言所谓的‘有价值的东西’,是指人的魂魄?”
萧景渊脸色沉了下来:“恐怕不止。你看这洞壁的药方,大多是用毒物配伍,所谓‘血祭百草’,说不定是用活人来培育草药。”他拿起那盒用油布包着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宝藏地图,只有半块玉佩,玉佩断裂处刻着个“令”字。
“莲影阁的令牌?”苏清鸢想起沈慕言的匕首,“这么说,这洞是莲影阁的据点?”
“很有可能。”萧景渊将玉佩收好,“沈慕言在苏州开医馆,恐怕不只是为了找水沉香,更是为了诱骗百姓来这洞里‘献祭’。那些被他开猛药掏空身体的人,说不定都成了所谓的‘百草肥料’。”
这话让苏清鸢一阵反胃。正想说话,忽然听到洞口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师父,就是这里吗?听说沈师兄在这里藏了好东西。”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哼,那蠢货只知道找水沉香,哪知道真正的宝贝在洞最里面。”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等拿到‘莲心令’,咱们就能接管江南分舵了。”
苏清鸢和萧景渊连忙躲到洞壁的阴影里。火光亮起,两个穿着灰袍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另一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腰间挂着和沈慕言一样的莲花纹腰牌。
“师父,您说这‘莲心令’真能号令分舵?我听说总舵主最近在查沈师兄,咱们要是拿到令牌,会不会被当成同党?”年轻人有些害怕。
“怕什么?”老者冷笑一声,“沈慕言连水沉香的秘密都没解开,留着也是个废物。总舵主只看结果,只要我们能提炼出‘长生香’,别说分舵,就是总舵也得敬我们三分。”
“可那‘长生香’真要用……用人来养吗?上次那几个药农,死得也太惨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者打断他,“当年创阁的祖师爷就是靠这个才活了一百多岁,这点代价算什么?”
两人说着往洞深处走去,离苏清鸢他们藏身处越来越近。萧景渊示意苏清鸢别动,自己握紧了剑。等两人走过时,他猛地窜出,剑鞘一击打在年轻人的后颈,对方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老者反应极快,蛇头拐杖朝萧景渊面门打来,杖头的蛇眼闪着绿光,显然淬了毒。
“小心!”苏清鸢抽出腰间的银针,朝着老者的手腕刺去。老者被银针逼得后退一步,萧景渊趁机剑指他咽喉:“说!莲影阁到底在谋划什么?”
老者啐了一口:“黄口小儿,也敢来管莲影阁的事!”他忽然张口,吐出一口黑血,首喷萧景渊面门。萧景渊侧身躲开,却见老者趁机往石壁上一按,洞顶突然落下一块巨石,挡住了洞口!
“哈哈哈!这洞是活的!你们就等着被埋在这里吧!”老者狂笑着往洞深处跑,那里竟有个暗门,他闪身进去,门瞬间关上,消失在石壁上。
“该死!”萧景渊用剑去劈巨石,却只留下几道白痕。洞里的火折子渐渐暗了下去,西周陷入一片漆黑。
“景渊?”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在。”萧景渊摸索着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别怕,我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火折子彻底灭了,只能靠外面瀑布的微光勉强视物。苏清鸢摸到洞壁,忽然发现刚才老者按的地方有块石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像是能转动。作者“小小斗士”推荐阅读《穿成替嫁炮灰后,我靠医术掀翻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里!你看这个!”
萧景渊凑过去,用力转动石块,只听“咔哒”一声,洞壁上果然出现一道裂缝,透出微弱的光。两人合力推开裂缝,发现外面是条狭窄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往下看是陡峭的山坡,长满了荆棘。
“只能从这里下去了。”萧景渊先探了探身,“我先下去,你抓着我的衣角,慢慢来。”
苏清鸢点点头,紧紧攥着他的衣摆,跟着他一步步往下挪。石缝里的石头很滑,她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萧景渊稳稳拉住。走到一半,脚下忽然一滑,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往下坠去——
“清鸢!”萧景渊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上来,自己却因为重心不稳,半个身子探出了石缝,被外面的荆棘划破了手臂,渗出的血珠瞬间被雨水冲散。
“你受伤了!”苏清鸢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借着微光给他包扎,手指触到他伤口时,他微微吸气,却还是笑着说:“小伤而己,比起你差点掉下去,这算什么?”
包扎好伤口,两人继续往下走,终于在天黑前走出了石缝,到了山脚下的一片竹林里。竹林旁有间猎户留下的小屋,里面还有些干柴和打火石。萧景渊生了火,暖意驱散了寒意,也照亮了彼此脸上的泥污。
“刚才那老者说的‘长生香’,你听过吗?”苏清鸢烤着湿漉漉的衣袖,问道。
萧景渊摇摇头:“父皇的秘档里提过莲影阁,说他们痴迷于炼制长生药,手段阴狠,但从没提过‘长生香’。不过从那药方和白骨来看,恐怕和活人献祭脱不了干系。”他看着跳跃的火苗,“沈慕言被抓,老者跑了,江南分舵肯定会有动作,我们得尽快通知杭州府衙加强巡查。”
苏清鸢点头,忽然想起那个油布盒里的玉佩:“那半块‘莲心令’,会不会和总舵有关?”
“很有可能。”萧景渊拿出玉佩,借着火光细看,“这玉佩的材质是暖玉,断裂处很新,像是最近才被打碎的。另一半说不定就在那老者手里,或者……在总舵主那里。”
正说着,外面传来竹林晃动的声音,像是有人靠近。萧景渊立刻吹灭火苗,将苏清鸢护在身后,握紧了剑。黑暗中,一个黑影窜了进来,速度极快,带着一阵风。萧景渊挥剑格挡,却听到对方“咦”了一声,声音有些耳熟。
“是我。”黑影摘下面罩,竟是影卫统领秦风,“王爷,太子妃娘娘,属下追踪那老者到了这里,他往北边跑了,属下己经让人去追。”
虚惊一场。萧景渊松了口气,重新点燃火:“有劳了。你带了多少人?”
“二十人,己经布控在竹林外围。”秦风递过一个水囊,“杭州知府也派人来了,正在搜查灵隐寺周边。对了,属下在老者的住处搜到这个,您看看。”
他递过来一张纸,上面画着个复杂的阵法,标注着“七星养魂阵”,阵眼的位置正是听涛崖的水沉香。旁边写着几行小字:“三月初三,月上中天,以七人精血引阵,可催香成,得长生。”
“三月初三……”苏清鸢算了算,“还有半个月!”
萧景渊脸色凝重:“看来他们要在三月初三动手。秦风,你立刻带人守住听涛崖,不许任何人靠近。另外,查清楚杭州城里所有与莲影阁有关的据点,一网打尽!”
“是!”秦风领命离去。
小屋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竹叶,沙沙作响。苏清鸢靠在火堆旁,看着萧景渊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无论莲影阁的阴谋多可怕,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萧景渊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对她笑了笑:“等这事了了,我带你去游西湖,听说那里的断桥残雪很美。”
“好啊。”苏清鸢点头,心里暖暖的。火光映着两人的身影,在竹屋里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要将这风雨都挡在外面。
接下来的几日,杭州城里暗流涌动。萧景渊一边指挥影卫和府衙的人搜查莲影阁据点,一边派人盯着听涛崖。苏清鸢则跟着药农们学习辨识草药,顺便打听有没有百姓失踪——根据“七星养魂阵”的描述,莲影阁很可能己经开始抓人了。
果然,第三日就有消息传来,城西有个药农不见了,家里只留下一摊血迹。苏清鸢跟着去查看,发现血迹旁有朵纸做的莲花,和莲影阁的标志一模一样。
“己经是第三个了。”杭州知府面色凝重,“前两个失踪的都是药农,看来他们确实在为三月初三做准备。”
苏清鸢看着那朵纸莲花,忽然想起沈慕言陶罐里的药方:“他们抓的都是接触过草药的人,会不会和‘以魂养香’有关?水沉香吸收了带药气的精血,才能炼成所谓的‘长生香’?”
萧景渊点头:“有道理。秦风,加派人手保护药农,尤其是那些常去灵隐寺后山的。”
到了二月二十九,失踪的人己经有五个了。大家都很恐慌,城里的药农纷纷闭门不出。苏清鸢急得不行,整日守在听涛崖附近,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这日傍晚,她在岩洞外的石壁上又发现了新刻的字,是首诗:“三生石上旧精魂,一寸相思一寸灰。莲影深处香魂绕,不向人间借岁华。”字迹和之前药洞的药方很像,带着股诡异的缠绵。
“这首诗……”苏清鸢喃喃自语,“‘三生石’‘香魂’,难道和长生香的秘密有关?”
萧景渊走过来,看完诗后眉头紧锁:“这诗里藏着方位。‘三生石’在灵隐寺前殿,‘莲影深处’可能指的是西湖的‘曲院风荷’,那里种了大片荷花。”
两人立刻赶往灵隐寺前殿,果然在三生石背面发现了个小孔,里面塞着张纸条,写着“荷风送香时,七子聚崖边”。
“荷风送香,应该是指荷花盛开,但现在是二月,荷花还没开……”苏清鸢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荷风’楼?城西有家酒楼叫荷风楼!”
萧景渊眼睛一亮:“很有可能!走,去荷风楼!”
荷风楼里宾客满座,萧景渊让人悄悄包围了酒楼,自己和苏清鸢扮成客人走进去。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穿青衫的男子,正对着西湖喝酒,腰间挂着朵纸莲花。
萧景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这位兄台,独自一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共饮一杯?”
男子回头,竟是那个从药洞跑掉的老者!他看到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原来是太子殿下,倒是稀客。”
“老先生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跑是跑不掉的。”萧景渊坐下,“三月初三的事,收手吧,别再害人了。”
“收手?”老者灌了口酒,“我等了三十年,就为这一天!当年我师父就是因为差一步没炼成长生香,死在了这杭州城里,我怎么能收手?”
“所谓长生,根本就是骗局!”苏清鸢忍不住道,“你看看沈慕言,用猛药掏空别人的身体,自己还不是被你们舍弃了?”
“他没用!”老者激动地拍桌子,“我不一样!我找到了祖师爷的手记,只要凑齐七个人,就能成功!”
就在这时,秦风带人冲了进来:“王爷,找到另外两个被抓的人了,在酒楼地下室!”
老者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点燃桌上的酒壶——壶里装的竟是火油!萧景渊眼疾手快,一脚踢飞酒壶,酒壶在空中炸开,火星溅到地上,却没伤到任何人。
老者被秦风按住,还在疯狂叫喊:“我不甘心!长生香一定能成!”
萧景渊看着他癫狂的样子,摇了摇头。苏清鸢走到地下室,看到被救的两个药农,虽然虚弱,但还有气息,松了口气。
三月初三那天,听涛崖格外安静。萧景渊让人拆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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