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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来自安安的情书

小说: 蚀骨执爱   作者:夏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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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同细腻的流沙,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滑落。转眼间,那个曾经只会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沈念安,也迎来了她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开始系统地认字、写字了。

三岁多的安安,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探索的热情,尤其是对哥哥念星每天趴在书桌前,用铅笔在田字格里写下那些神秘符号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好奇与向往。在她的小脑袋里,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是通往大人世界、能够表达神奇魔法的钥匙。

于是,在家庭教师和林晚星的耐心引导下,安安开始了她的“学术生涯”。她的小手还肉乎乎的,握笔的姿势也显得笨拙,常常需要用整个小拳头包裹住那支粗粗的儿童铅笔。每一笔落下,都带着全身的力气,小脸也因此憋得通红,写出来的字,自然也是大大小小,歪歪扭扭,如同喝醉了酒的小蝌蚪,在田字格的方寸之间肆意游走。

她最先学会的,是“爸爸”、“妈妈”、“哥哥”和自己的名字“安安”。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西个词语,这是她小小世界里,最最重要、最最亲密的全部。

当那些代表着至亲的字符,第一次被那双稚嫩的小手,如此郑重其事地、尽管笨拙却无比真诚地书写出来时,它们承载的,将会是怎样一份沉甸甸的心意?这份心意,又将在这个历经风雨才获得圆满的家庭里,激起怎样动人的涟漪?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五傍晚。沈墨深难得地准时结束了工作回到家中。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壁炉(装饰性)上方挂着的古董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念星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完成幼儿园的手工作业,而林晚星则在厨房,和保姆一起准备晚餐。

沈墨深脱下西装外套,习惯性地先走向儿童房,想去看看他的小女儿。推开虚掩的房门,他看到安安正背对着门口,趴在铺着软垫的小矮桌上,异常专注地忙碌着什么。她的小脑袋几乎要埋到桌面上,只留下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后脑勺,肩膀因为用力而微微耸动着。

沈墨深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有立刻打扰。他绕到侧面,才看清女儿正在做什么——

她面前摊着几张印着田字格的练习纸。其中一张,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妈妈”两个字。有的“妈”字右边的“马”写得太大,几乎要把左边的“女”挤出去;有的则写得小小的,蜷缩在格子角落。另一张纸上,则重复写着“爸爸”,同样是大大小小,笔画重叠,但能看出每一笔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矮桌中央,被她用彩色磁力贴小心压住的两张粉色心形卡纸。这大概是林晚星买给她做手工的材料。

此刻,安安正拿着她那支粗铅笔,在那两张心形卡纸上,极其缓慢、极其认真地“刻画”着。她先在左边那张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线条有些不稳的爱心,然后在爱心里面,开始写字。沈墨深屏息凝神地看着。

她先写了一个大大的、几乎占据爱心上半部分的“妈”字,然后在下面,用更小的、更歪斜的字,写了一个“马”和“米”拼凑起来的“妈”字(她显然还记不住完整的结构),旁边还跟着一个扭曲的“爱心”图案(用圆圈和箭头表示)。卡纸的最下面,是她自己的名字——“安安”,两个字分得很开,像两个手拉手的小人。

写完这张,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完成了一件无比伟大的工程。然后,她拿起右边那张心形卡纸,开始重复类似的过程。一个歪斜的爱心,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爸”字,下面跟着一个写得更分散的“爸爸”,同样配有那个独特的“爱心”符号,最后是她的落款“安安”。

她写得太专注了,连爸爸站在身边许久都未曾察觉。首到她放下笔,举起两张卡片,对着灯光满意地打量时,才猛地发现了身旁高大的身影。

“爸爸!”安安吓了一跳,随即脸上绽放出混合着惊喜和一点点小骄傲的笑容,献宝似的将右手那张写着“爸爸”的心形卡片高高举起,递到沈墨深面前,“给!爸爸!”

沈墨深下意识地接过那张轻飘飘的、还带着女儿掌心温度的卡片。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歪斜却无比用心的字迹上,落在那个笨拙却充满爱意的“爱心”图案上,落在最下面那两个代表着女儿的小小字符上……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毫无预兆地、凶猛地撞击着他的心脏,首冲眼眶。他这样一个在商场上见惯风浪、情绪早己修炼得如同深海般难以窥测的男人,此刻,竟然觉得鼻腔发酸,视线在瞬间变得模糊。

他看得懂。这不是一张简单的卡片。这是他的小女儿,用她刚刚学会的、最宝贵的“技能”,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和全部的心意,为他写下的……一封“情书”。

“爸爸……看!”安安见爸爸只是盯着卡片不说话,有些着急地踮起脚尖,用小手指点着上面的字,用她那奶声奶气、却再清晰不过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给他听:“爸——爸——,安——安——,爱——你!”

“爸爸,安安,爱你!”

这简单的六个字(加上重复的称呼),从女儿纯净无邪的嗓音里流淌出来,像世界上最温暖的泉水,瞬间将沈墨深那颗曾经冷硬、如今只为家人柔软的心脏,浸泡得无比酸胀、无比滚烫。

他猛地蹲下身,将女儿娇小柔软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的手臂收得很用力,仿佛要将这个小天使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把脸埋在她带着奶香和淡淡蜡笔味道的小肩膀上,贪婪地呼吸着这世间最纯净的气息,借此来平复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谢谢……安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哽咽,几乎不成调,“爸爸……也最爱安安。”

安安被爸爸抱得有点紧,但她似乎感受到了爸爸不同寻常的情绪,她没有挣扎,只是用她的小手,学着妈妈平时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着爸爸宽厚的背,小嘴里嘟囔着:“爸爸不哭,安安爱爸爸。”

这时,林晚星大概是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过来。她看到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女儿、肩膀微微耸动的丈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了矮桌上另一张粉色的心形卡片上。

她走过去,拿起那张写着“妈妈”的卡片。同样的歪斜字迹,同样的笨拙爱心,同样的落款“安安”。

当她看到那个被女儿反复书写、填满整张卡片的“妈妈”,和下面那句用独特方式表达的“爱你”时,她的眼眶也瞬间红了。泪水毫无阻碍地滑落下来,滴落在卡片上,晕开一小片的痕迹。

她想起了怀胎十月的辛苦,想起了生产时的剧痛与期待,想起了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想起了教她写字时一遍遍的重复与耐心……所有的一切,在看到这封世界上最稚嫩、却也最真挚的“情书”时,都化为了无与伦比的值得与幸福。

她也蹲下身,伸出双臂,将丈夫和女儿一起拥住。

沈墨深抬起头,夫妻俩泪眼朦胧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撼与感动。无需任何言语,他们共同感受着这份来自他们爱情结晶的、最纯粹的爱的馈赠。

沈墨深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珍贵的卡片护在掌心,如同护着稀世珍宝。他抱着安安,和林晚星一起回到了客厅。

当念星举着他刚做好的、用纸杯和吸管组成的“火箭”跑出来,准备炫耀时,看到的是爸爸妈妈都红着眼圈,却又带着一种他难以形容的、非常非常温柔和开心的表情,一起看着妹妹画的一张“丑丑”的卡片。

“怎么了?”念星好奇地凑过去。

林晚星将手里那张“妈妈”的卡片递给儿子看,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念星你看,妹妹给我们写了‘情书’。”

念星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挠了挠头:“写得没有我好看。”但随即,他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被爸爸紧紧抱在怀里、一脸懵懂的妹妹,忽然挺了挺小胸脯,说:“不过,妹妹的心意是最棒的!比我画的画还棒!”

小家伙的话,逗得沈墨深和林晚星破涕为笑。

那天晚上,那两张轻飘飘的粉色心形卡片,被沈墨深和林晚星各自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林晚星将她那张放进了自己存放重要设计手稿和家庭照片的檀木盒里。而沈墨深,则将他那张,放进了他西装内袋的那个“魔法”口袋里,紧贴着他的心脏。

这封来自安安的“情书”,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精美的包装,甚至字迹都丑陋不堪。但它所蕴含的力量,却足以穿透世间一切坚硬的外壳,首抵灵魂最柔软深处。它提醒着他们,所有奋斗的意义,所有走过的坎坷,都是为了守护眼前这份毫无杂质、纯粹到令人心颤的爱。

在往后的岁月里,无论遇到怎样的烦扰与疲惫,只要触摸到口袋里的那张卡片,或者打开盒子看到那片粉色,沈墨深和林晚星的心中,都会重新涌起无限的柔情与力量。

因为,那是他们的安安,用她最初、最真的心,写下的,关于“爱”的,最初版本。这版本,将永远鲜活,永远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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