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正坐书房在饮酒，见虾仁闯入，先是错愕，随即放声大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虾仁军师！怎么，来我薛府，是想替你家陛下，再给我安个‘谋逆’的罪名吗？”
他须发皆白，眼中却依旧闪烁着当年战场上的悍勇与桀骜。
虾仁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开门见山：
“薛大人，昨夜昭陵地宫，有人动了手脚。我怀疑，是你的旧部所为。”
“旧部？”薛万彻冷笑一声，将酒杯重重砸在案上：
“那些跟随高祖南征北战、最后却被陛下屠戮的兄弟，早就死绝了！只剩下我薛万彻这个苟活的废人！”
“是吗？”虾仁的目光锐利如刀：
“可陈九皋陈大人，死前曾说，他看见一个黑衣人，在壁画上刻下了‘高祖负我，剑指玄武’八个字；
而那八个字的笔迹，与我从李渊密诏夹层中发现的血书‘爪牙’，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人，是你。”
薛万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即又涌上病态的潮红。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虾仁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世民！这个伪君子！他窃取了大哥的江山，逼死了大哥，如今还要用这些污言秽语来玷污高祖的陵寝；
我告诉你，动手的人，是我！是我薛万彻，替大哥，向这天下的负心人复仇！”
他像一头被困的狮子，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状若癫狂。
“虾仁，你回去告诉李世民！”薛万彻停下脚步，双目赤红：
“他可以杀了我的人，可以夺我的兵权，但他休想抹杀我们这些人的忠魂；
高祖的陵寝，就是我们留给大唐最后的念想，如今，这念想也断送在他手里了！”
就在虾仁准备进一步审讯时，一名女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喊道：
“将军！夫人她……她又犯病了！”
薛万彻脸色一变，对虾仁吼道：“滚！今天就到这里！”
虾仁冷冷地看着他，留下一句话：
“薛大人，好自为之。你的妻子，恐怕不只是‘犯病’那么简单。”
说罢，他拂袖而去。
走出薛府，虾仁抬头望向天边的一轮残月。
薛万彻的疯狂，是真是假？
他对李建成的忠诚，毋庸置疑。
但他真的是那个在深夜潜入皇陵，刻下诅咒的冷酷杀手吗？
不。
虾仁的脑海中，浮现出薛万彻妻子那句没头没尾的“犯病”。
他想起了陈九皋死前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想起了壁画上那句“剑指玄武”。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薛万彻，或许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复仇者，一个用来吸引视线的幌子。
而那个真正的、潜伏在暗处，能在二十年后依然精准找到玄武门旧部，并策划这起惊天大案的人……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仅仅是李渊的陵寝。
而是，要彻底搅乱大唐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
而李世民，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虾仁握紧了拳头。
这场复仇，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那个躲在薛万彻背后，操纵一切的幽灵，才是他真正要面对的敌人。
虾仁回到临时营地，提笔将“薛万彻”三个字划掉，在旁边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知道，抓到薛万彻只是开始。
真正的棋手，还藏在长安城最深的阴影里，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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