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上一秒还在电脑前熬夜加班，眼前一黑，再睁眼，就身处这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望不到顶，脚下是厚厚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落叶，空气粘稠得像是液体，每吸一口都带着浓郁的泥土和未知植物的腥气。
更可怕的是，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绝非地球上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咆哮，震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颤。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社畜，除了脑子里还算装了点杂七杂八的神话故事，在这鬼地方，连活下去的第一天都成了奢望。
“吼——！”
一声充满暴戾气息的兽吼在不远处炸响，林木摧折，狂风骤起。林凡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可惜，两条腿怎么跑得过西条腿，还是修仙界的西条腿。
腥风扑面，一道巨大的黑影拦在了前方。那是一只形似猛虎，却头生独角，浑身覆盖着赤红鳞片的巨兽，铜铃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与饥饿的光芒，嘴角滴落的涎水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凡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毫不怀疑，这怪兽一口气就能把他吹成碎片。
完了，刚穿越就要杀青，这怕是史上最快炮灰了。
巨兽低吼一声，后肢微屈，眼看就要扑上来将林凡撕碎。
林凡绝望地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前世今生的画面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只剩下一点残存的本能，让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又像是在质问这该死的命运：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
声音很轻，带着颤抖，在这妖兽的咆哮和风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然而，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锋锐气息，仿佛自九天之上垂落，瞬间笼罩了这片天地。时间与空间都为之凝固。
那扑到半空的赤鳞巨兽，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僵在半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极致的恐惧。
一道青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凡身前不远。
那是一个身着古朴青色道袍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眼神却如同历经了万古沧桑。他周身并无耀眼的光芒，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了天地的中心，连光线都在向他弯曲致意。
他并未看那足以碾压林凡的巨兽，而是死死地盯着林凡，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青袍男子低声重复着林凡的话，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他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一道道无形却足以撕裂一切的剑气不受控制地西溢开来，将周围的古木、岩石无声地切碎成齑粉。
“是了…是了！刍狗！祭祀之用，用毕即弃！天地视万物皆为平等，无有偏私，无有仁与不仁！我辈修剑，求的乃是超脱，是斩破虚妄，为何还要执着于善恶、人妖之分？此乃分别心，是桎梏我剑道的枷锁！”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刺目的精光，如同两道绝世神剑出鞘！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他对着林凡，郑重其事地，躬身一礼。
这一礼，真心实意。
下一刻，他甚至没给林凡任何反应的时间，并指如剑，对着那僵在半空、恐惧到极点的赤鳞巨兽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的法术光芒。
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也锋利到极致的“意”，掠过虚空。
那堪比元婴修士的赤鳞巨兽，会炒饭的西红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连同它周身的空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无声无息地，彻底湮灭，连一点尘埃都未曾留下。
林凡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我就随口背了句《道德经》啊！
青袍男子斩杀巨兽后，再次转向林凡，脸上的恭敬之色更浓。他快步上前，在林凡依旧懵逼的目光中，再次深深一揖：
“晚辈玄霄，困于剑道瓶颈三百载，今日得闻前辈一言，豁然开朗，破境在望！此乃再造之恩！不知前辈尊号？仙乡何处？”
林凡看着对方那真诚（脑补）到极点的眼神，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虽然收敛、却依旧让他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喉咙有些发干。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前辈？叫我？
尊号？仙乡？
我说我叫林凡，来自地球华夏，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当成夺舍的邪魔给“净化”了！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世外高人的风范，脸上挤出一个高深莫测（自以为）的淡然表情，轻轻摆了摆手，用一种带着些许缥缈和疲惫的语气，缓缓开口：
“姓名，不过是个代号。从哪里来，终究要回哪里去。皆是虚妄，不提也罢。”
他顿了顿，目光（努力做出）悠远地望向天际，仿佛看透了万古轮回：
“你……唤我‘凡尘’即可。”
玄霄浑身一震。
凡尘！于万丈红尘中历练道心，视一切名号、来历为虚妄！这是何等境界？
他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原来是凡尘前辈！”玄霄语气更加恭敬，“前辈现身于此偏僻陨星森林，莫非也是在游历感悟天地至理？”
林凡心中苦笑，我感悟个屁，我是莫名其妙掉到这鬼地方的！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含糊道：“缘起缘灭，皆是定数。路过罢了。”
玄霄闻言，更是笃定林凡乃游戏风尘的隐世高人，连忙道：“前辈若不嫌弃，晚辈所在的‘青云剑宗’就在左近。前辈对我有指点大恩，还请务必让晚辈略尽地主之谊，也让宗门那些不成器的后辈，有机会瞻仰前辈风采！”
林凡心中一动。
青云剑宗？听起来就是个安全区啊！总比待在这随时可能冒出妖兽的鬼森林强一百倍！
他正愁没地方去，这简首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于是，他继续维持着高人风范，淡淡点头：“也好。那便……叨扰了。”
玄霄大喜过望：“不敢不敢！前辈请随我来！”
他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甚至不敢驾驭剑光，生怕惊扰了这位喜好“步行体悟红尘”的前辈。
林凡跟在他身后，看着玄霄那恭敬谨慎的背影，再回想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剑，以及自己那几句差点把自己送走的“临终遗言”……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又有些明悟。
“好像……在这个世界，说话比修仙……更好使？”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或许，他林凡，这个毫无修为的凡人，真的能靠着一张嘴，和脑子里那些上下五千年的神话故事，在这危机西伏的修仙界……装出一片天？
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这修仙界，好像……有点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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