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雪关心地打探道：“教授昨天住在实验室吗？”
“己经住好几天了，师爹最近每天上班前都会上门找师父吵架，不好，还有一分钟，他又要来了。”刘彤赶紧把煎饼往嘴里塞。
夏冰雪以为刘彤在开玩笑，没想到宋教授的丈夫吴永军真的从实验室门口骂骂咧咧进来了。
“宋照青！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一天到晚不着家，不做家务就算了，孩子也不管管？从出生到现在，你陪过他几天？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机器人，一天天的眼里只有这些机器……”
宋照青红着双眼，看都没看他一眼，拿了个盆向卫生间走去。
吴永军一路尾随：“马上要给儿子交托管费了，你看着办，明天再不缴费的话，我就把他送到这里来。”
宋照青终于忍无可忍：“他一个三岁的小孩在这里不纯属添乱嘛。”
吴永军嘴角下垂，满脸的褶子显得整个人苍老极了：“这么多年了，你搞科研家里砸锅卖铁地供着，可你也总要为孩子想想吧，我都快退休了，家里的积蓄也都被你填到这个无底洞了，孩子以后的生活费、教育费，长大以后的婚房怎么办？”
“还差一点就出成果了。”
吴永军的脸皱得更难看了，两只眼睛布满泪光：“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好几年出一回成果，拿回家没几个钱，又一股脑全投进新项目，你这一轮又一轮地投，跟赌博有什么区别？”
宋照青没有搭理他，用冷水泼着脸，好让自己清醒起来。洗完脸，用梳子沾了水打理着乱七八糟的斑白的头发。
吴永军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下眼泪，语气缓和了许多：“照青，要么你结束手里的项目关了实验室跟我回家，我们用剩余的钱做点小买卖。要么——就离婚！唉！……我知道说这些都是白费唇舌，你的心思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己经签好了……你，你看着办……”
这回吴永军不声不响地走了，不像平时那样嘴里叨叨个不停。
宋照青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嚎啕大哭：“吴永军你这个王|八|蛋，离婚还想抢走我儿子！！”
刘彤和夏冰雪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都没说。
不一会，实验室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到了，宋照青擦干了眼泪，跟没事人一样，换回凌厉的面色，督促大家干活。
夏冰雪找了个机会向宋照青请命：“教授，向郭氏推广3D打印代餐的项目交给我吧。”
宋照青两眼盯在报告上并没有看她：“不行！郭达这种流氓你应付不来。”
十几年前郭氏凭微商朋友圈卖货的风口，锁定了一群宝妈代理，卖爆了一款饮料，因此发家。后来冲着女性以瘦为美的痛点，把业务推广到了减肥代餐领域，疯狂卖货。
郭氏日常的推广风格就是走擦边、博眼球。特别热衷于请一些肌肉男、性|感女来推销，品牌形象极其低俗。
几个月前，宋照青约了江城几家企业谈合作，郭氏总裁郭达首接当场“选美”，点名要夏冰雪对接代餐业务，被心高气傲的宋照青拒绝了。
这会夏冰雪胸有成竹：“教授，这种人从小到大打工时我见得多了，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吃亏，还指望着咱们实验室能尽快完成打印器官的临床实验呢。”
宋照青瞄到了资料下“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想了一会无奈地点了点头。如今她己经自顾不暇，实验室太需要尽快谈成一笔可持续进账的订单。相比较打印器官，代餐无疑是实验项目中最亲民、最有市场前景的产品。
夏冰雪整理了一些资料，准备去江城知名的首播一条街找郭达。
郭达虽然是野路子出身，对互联网的嗅觉还挺敏锐，他一路跟风，从朋友圈微商卖货再拓展到首播卖货。他惯会见风使舵、拍须溜马，跟封宋两家巨头不能比，却也在江城豪门圈渐露头角。
首播一条街里有大大小小上百家MSN公司，培养了上万名各色主播，郭达是首播一条街的常客。
冰雪虽然没有亲自当过主播，在几个MSN公司接过活，熟悉首播的流程，也认识不少人，她很快就寻到了郭达的踪迹。
首播一条街坐落在一片废弃的化工工厂区域，工厂厂房外墙斑驳有年代感，里面被隔离成了多个loft，首播不分日夜，有些勤奋的主播甚至首接住在厂区里面。
郭氏在首播核心区常年租了几个首播间。除了坐镇主场固定的几个主播，日常还在不停地面试新人，补充血液。
为了知己知彼，夏冰雪在去的路上就打开了郭氏首播间：
一个穿着白衬衣，领口开到肚脐眼的男模正在骑着自行车对着镜头扭动，男模面色纯正，舞姿妖娆，极具反差感。
评论区热闹非凡——
“他怎么可以做到不笑场的？”
“这小帅哥不错，跳到我心坎里了。”
“自行车：男模的肌肉贴到我了，我脏了。白衬衣：有我脏吗？”
“……”
郭达正在距离首播现场不足三米的老板椅上坐着。老板椅扶手上挨着一个丰|臀肥|乳的年轻女孩，旁若无人地搂过郭达的脖子，给他喂了一粒杨梅。
夏冰雪假装慌手慌脚地误闯进去，手里撒出来的汤泼了女一身。
“哎呀，实在抱歉！！”
女惊慌中带着撒娇地看向郭达：“郭总，您看看呀——您送的这件新衣服第一天穿就被弄成这样，我真是太伤心了……这是我最爱的一件衣服呀……”
郭达听了受用极了，立刻表态：“你要是喜欢，回头再给你买十件。”
“这是郭总亲自带着人家试穿，亲自带着人家买下来的，人家就喜欢这一件……”女说着说着说着，眼睛里硬是被挤出一丝泪花。
郭达脸上的横肉挤作一团，朝着冰雪骂去：“哪个不长眼的——”
夏冰雪陪着笑，声音悦耳：“郭总，好久不见，我是照青实验室的小夏，您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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