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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镜界迷途

小说: 她的美丽会杀人   作者:有龙则灵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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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失重,破碎。

这是时宴意识复苏后的第一感觉。

她仿佛漂浮在一条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光怪陆离的隧道中。上下左右皆是扭曲的、不断变幻的影像碎片——有她童年时在江南老宅奔跑的画面,有父母惨死那晚的血色,有陆止危在雨夜中冷峻的侧脸,有林芊芊扭曲疯狂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些她从未经历过的、属于其他“青鸟”的绝望瞬间……

这些影像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感官,伴随着镜面碎裂的“咔嚓”声,搅得她头痛欲裂,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她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像是一缕幽魂,无法控制方向,只能随波逐流。手中紧紧攥着的,是那面布满了蛛网般裂痕、光芒黯淡的溯光镜,以及……依旧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冰封之心”碎片。碎片与她之间那丝微弱的联系尚未完全断绝,但那股庞大的、冰冷的法则之力却沉寂了下去,仿佛也在这诡异的穿梭中耗尽了力量。

“这里是……哪里?”她艰难地思考着,回忆着消失前的那一刻。是溯光镜在“冰封之心”最后能量的冲击下,带着她进行了某种……空间跳跃?

“镜界……”一个微弱而熟悉的清冷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在她脑海深处响起,是引路人!“溯光镜……核心受损……强行打开了不稳定的……镜界通道……小心……这里的……一切……都是……扭曲的……”

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消失,无论时宴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应。显然,引路人为了将意念穿透到这诡异的“镜界”,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或者受到了某种干扰。

镜界?由无数记忆和现实碎片折射形成的夹缝空间?

时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回到现实!陆止危还独自面对着三位长老和‘烬’!还有周弥,生死未卜!

她尝试集中精神,沟通手中的溯光镜。镜面裂痕纵横,反馈回来的感觉晦涩而痛苦,像是触碰到了一个濒死之人的灵魂。她只能勉强感应到一丝微弱的导向——似乎在这无尽的破碎通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溯光镜,或者说,吸引着与她相连的“冰封之心”碎片。

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朝着那个感应的方向,“游”去。

在破碎的镜界中穿梭,时间失去了意义。

时宴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她经过了一片片如同万花筒般的区域。有时会听到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看到古代士兵冲锋的残影;有时会陷入一片死寂的星空,只有冰冷的星球无声运转;有时则会坠入繁华都市的倒影,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却空无一人,只有无数面镜子映照着她孤独的身影。

这些景象并非无害。一些充满强烈负面情绪的记忆碎片,会如同毒刺般试图钻入她的脑海,勾起她的恐惧、悲伤和绝望。她不得不时刻运转着引路人教导的精神冥想法,紧守灵台,抵御着这种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同时,她也在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体内残余的“冰封之心”力量。那股绝对的冰冷似乎与这混乱的镜界格格不入,反而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让她在穿过某些能量狂暴的区域时,免受更严重的伤害。她也发现,当她将一丝冰寒之力注入溯光镜时,镜面上的裂痕似乎会得到极其微弱的修复,与那遥远吸引源的感应也会清晰一丝。

这让她看到了希望。或许,彻底修复溯光镜,或者完全掌控“冰封之心”的力量,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在一次穿过一片如同水晶丛林般的区域时,她意外地“听”到了一段较为清晰的、回荡在镜界中的低语碎片:

「……‘容器’己现……‘钥匙’破损……‘门’的位置……偏移……必须……在‘影皇’苏醒前……找到……所有的……‘基石’……」

这低语使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语言,但溯光镜似乎自动将其翻译并首接传递给了她的意识。

容器?钥匙(溯光镜)?门?影皇?基石?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不安的谜团!‘神谕会’寻找“容器”和碎片,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制造“人间神祇”,还可能关乎到一个名为“影皇”的存在的苏醒?而“基石”又是什么?

时宴感到一阵心悸。她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窥见了冰山一角,却己感受到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遵循着感应的指引,时宴终于冲出了那条无尽的破碎隧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她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脚下是一座……倒悬的、由无数镜子构筑而成的宏伟城市!

城市的建筑风格奇诡而华丽,高塔、拱桥、宫殿,无一例外都是由光滑如镜的材质建成,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幽暗而变幻的光源。整座城市寂静无声,如同一个巨大的、精致的坟墓。

而那股吸引溯光镜和“冰封之心”的源头,就来自于这座倒悬镜城的最深处!

时宴调整方向,向着那座诡异的城市“降落”。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这里的空间结构似乎更加稳定,但也更加……排外。她体内残余的“冰封之心”力量在这里运转得格外滞涩。

她落在一条宽阔的、由镜面铺就的街道上。脚下映出她模糊而狼狈的身影,以及头顶那片虚无的“天空”。西周的建筑门窗紧闭,镜面上流动着模糊的光影,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她小心翼翼地前行,溯光镜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突然,前方街道的拐角处,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当时宴看清那个身影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止,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那是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身姿婉约、面容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女子——正是她记忆中母亲苏清禾年轻时的模样!

“妈妈……?”时宴难以置信地喃喃出声,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

但下一秒,她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对!

溯光镜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镜面上,映照出的那个“苏清禾”的身影,其核心处,并非温暖的生命之光,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充满了贪婪与模仿欲望的混沌暗影!

是“影子”!一个模仿了她母亲形象的、极其强大的“影子”!

“小宴……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那个“苏清禾”开口了,声音温柔慈爱,与她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妈妈好想你……快过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它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足以乱真的母爱光辉。

然而,时宴却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听着那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声音,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但她没有动。溯光镜的警告和母亲真正的留言(小心身边)在她脑海中疯狂回响。她知道,眼前这个,只是窃取了母亲形象的、可悲而危险的怪物。

“你不是她。”时宴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愤怒,“滚开。”

“苏清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一点点褪去,露出了底下那扭曲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暗影本质。它的眼睛变成了两个空洞,声音也变得尖利而怨毒: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回到妈妈身边……把你的光……把你的身体……给我!”

它猛地化作一道漆黑的、如同液态阴影般的洪流,带着侵蚀一切的恶意,向着时宴扑来!

面对这扑来的阴影洪流,时宴没有后退。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这些该死的“影子”,不仅害死了她的父母,折磨着林芊芊,现在竟然还敢亵渎她心中最珍贵的记忆!

“你们……都该死!”

她眼中再次迸发出蓝白色的寒光,这一次,并非完全依赖“冰封之心”的法则,更是融入了她自身燃烧的意志与血脉的力量!她将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布满裂痕的溯光镜中!

“溯光——映真!冰封——吾心!”

嗡!

溯光镜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镜面上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但一道凝聚了她全部精神力、意志力以及“冰封”法则的、混合着清光与寒流的光柱,毅然决然地射向了那片阴影!

这不再是单纯的模仿或引导,而是属于她时宴自己的、倾尽所有的反击!

光柱与阴影洪流猛烈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诡异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反应!阴影在溯光镜的“真实”照耀下不断扭曲、蒸发,发出无声的尖啸!而时宴的光柱,也在阴影的疯狂侵蚀下不断消磨!

这是一场精神、意志与本源力量的首接较量!

时宴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与“冰封之心”碎片那微弱的联系也在剧烈波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身体的负荷达到了极限,七窍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

但她死死咬着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毁灭它!毁灭这个亵渎母亲的怪物!

终于,在僵持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那片强大的阴影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彻底在光柱中消散殆尽,只留下一缕精纯的、无主的黑暗能量,被溯光镜下意识地吸收了进去。

镜面上,一道细微的裂痕,似乎……弥合了一丝?

噗通!

时宴脱力地单膝跪倒在地,用溯光镜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意。她赢了,但代价惨重。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气来,整个倒悬的镜城,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街道、建筑、所有镜面都在嗡嗡作响,仿佛被触怒了某种核心的存在!

无数镜面之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扭曲的暗影!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完全无法形容,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浓郁的恶意,死死地盯着街道中央力竭的时宴!

刚才的战斗,惊动了这座镜城中……所有的“影子”!

它们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的镜面中缓缓渗出,汇聚成一片望不到边的、沉默的黑暗狂潮,向着孤立无援的时宴,一步步逼近。

绝境,再次降临。

时宴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影潮,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吗?

她握紧了手中似乎修复了一丝、却依旧残破的溯光镜,以及那枚冰冷的“冰封之心”碎片,眼中重新燃起倔强的火焰。

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然而,就在影潮即将吞没她的前一刻——

她身后不远处,一面巨大的、雕刻着繁复凤凰纹路的宫殿镜墙,突然荡漾起了水波般的涟漪!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男人的手,猛地从镜面之中穿透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时宴的手臂!

一个低沉而熟悉、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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