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
「……承载‘定义’之碎屑……执掌‘终结’之碎片……」
「……尔等……是来见证……还是……来成为……这寂灭的……一部分……？」
那宏大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时宴和陆/戮的意识。它并非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的低语，带着无数星辰熄灭、文明归墟的沉重回响，充满了令人绝望的终结意味。
“见证？成为一部分？”时宴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抬头凝视着那颗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晶体——“寂灭之瞳”。母亲指引她来这里，绝不仅仅是让她来“见证”终结，更不可能是让她来“成为”寂灭的！
“我们为寻求答案与力量而来！”时宴凝聚精神，将自己的意志透过意念传递出去，“为了对抗‘影皇’，为了守护存在的疆域！”
一旁的陆/戮，异色双瞳死死锁定着“寂灭之瞳”，他体内的“绝对毁灭”法则在这极致的“终结”气息刺激下，如同沸水般翻涌，既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亲近与渴望，又带着一种面对更高层次同源力量的警惕与排斥。他没有说话，但那沸腾的毁灭意志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对抗？守护？……虚妄……」
「……‘影’非敌，‘光’非友……存在与虚无……终将归于混沌……归于……吾……」
「……尔等体内……悖论交织……即是变数……亦是……毒药……」
「……证明……尔等的‘定义’……值得延续……抑或……只配……被吾……终结……」
“寂灭之瞳”的意念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冷漠与审判意味。它似乎认可了时宴和陆/戮的特殊性，但这认可，带来的却是一场严酷的试炼！
嗡——！
不等两人反应，那颗巨大的黑色晶体猛地一震！穹顶之上，那无数瞳孔般的花纹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两道凝练的、仿佛由纯粹“终结”意念构成的黑色光束，如同审判之矛，骤然射出，分别射向时宴和陆/戮！
这攻击并非针对肉体，而是首指灵魂核心与法则本源！
时宴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要将她的一切存在意义都彻底否定、拖入永恒沉寂的力量笼罩了自己！她的意识仿佛瞬间被剥离了身体，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只有绝对黑暗与冰冷的虚空！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希望，只有永恒的“无”。她体内的“源初之光”能量（尽管只是理解和种子）在这极致的“寂灭”意誌面前，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放弃吧……回归虚无……是尔等……最终归宿……」
「……挣扎……徒劳……存在……即是痛苦……」
冰冷的意念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
与此同时，陆/戮也遭遇了类似的攻击。但那射向他的黑色光束，蕴含的更多是针对“毁灭”法则本身的拷问与同化！
「……毁灭……为了什么……」
「……终结一切……然后呢……」
「……融入吾……成为更纯粹……更终极的……寂灭……」
「……尔之毁灭……稚嫩……且有瑕……」
陆/戮的暗金右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无数世界残骸构成的旋涡中心，自身的毁灭意志被不断拉扯、放大，同时又受到那更高层次“寂灭”意念的诱惑与挤压！他的逻辑核心在疯狂运转，试图解析这攻击的本质，但“寂灭”的概念本身就带有一种“反逻辑”的特性，让他的计算不断出现错误和紊乱！他感到自己的核心法则正在被撼动，甚至有一种要被强行“格式化”、融入那永恒寂灭的恐怖趋势！
两人都在承受着源自灵魂与法则本源的巨大压力！这是“寂灭之瞳”对他们信念、意志乃至存在价值的终极考验。
时宴在无尽的虚无中沉浮。
那冰冷的寂灭意念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消磨着她的意识。放弃吗？回归虚无？那样就再也不用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不用面对“牧羊人”和“清算者”的追杀，不用挣扎于光与影的漩涡……
不！
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照亮了她即将沉沦的意识！
她想起了母亲刻在山洞中的字迹——“纵使被世界遗忘，亦要为你开辟一线光明。”
她想起了陆/戮一次次挡在她身前，即使自身濒临崩溃也未曾放弃。
她想起了自己体内那混沌的漩涡，那既是痛苦之源，却也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
她不是一个人！她承载着母亲的期望，维系着与陆/戮的悖论链接，肩负着对抗“影皇”的责任！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虚无”的一种定义和反抗！
“我的存在……无需向你证明！”时宴在灵魂深处发出呐喊，“无论是‘光’还是‘影’，是‘创造’还是‘毁灭’……它们都是我的一部分！我定义的‘存在’，就包括这一切！”
她不再试图仅仅用“源初之光”去抵抗那寂灭的侵蚀，而是主动引导着体内那个混沌的漩涡！她将“寂灭”意念带来的冰冷与虚无，也视作一种可被“包容”和“理解”的能量，强行纳入漩涡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如同引狼入室！
混沌漩涡剧烈震荡，仿佛随时会因这极致的“否定”能量而彻底崩溃！但时宴死死守住灵魂核心的那一点明悟——那是观测者零赋予的“悖论调和协议”的核心，是关于“定义”权柄的微弱火花！
“我思……故我在！”她用尽全部意志，将这句古老的箴言化为自身存在的锚点！
奇迹发生了！
那混沌漩涡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竟然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缓慢地消化和转化那侵入的寂灭意念！乳白色的“创造”光流与暗金色的“毁灭”电弧（来自与陆/戮的链接），以及新融入的漆黑“寂灭”能量，三者在她意志的强行糅合下，形成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不稳定的灰暗色能量，这能量依旧危险，却仿佛多了一丝……韧性与包容性？
她竟然在利用“寂灭之瞳”的试炼，来锤炼和深化自己对悖论法则的理解与掌控！
另一边，陆/戮也在经历着蜕变。
面对“寂灭之瞳”对“毁灭”本质的拷问与同化，他那源自“戮”的、纯粹而暴戾的毁灭意志，第一次遇到了无法单纯靠毁灭来解决的“敌人”。
「……尔之毁灭……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最初，是为了执行命令，清除威胁。
后来，是为了保护“组件”，维持链接。
现在呢？
他“看”到了意识幻境中，时宴在虚无中挣扎却绝不放弃的身影，感受到了通过悖论链接传来的、她那坚定而炽热的求生意志与……守护某种东西的信念。
毁灭……难道只能是为了终结而终结吗？
毁灭……是否也可以是为了……守护某种值得存在的“定义”？
这个念头如同病毒般侵入了他冰冷的逻辑核心，与“戮”那纯粹的毁灭欲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荒谬……毁灭……即是终极……」
「……守护……是软弱……是瑕疵……」
“寂灭之瞳”的意念在嘲讽，在诱惑他抛弃这“不纯”的念头，融入纯粹的寂灭。
但陆/戮，或者说，他体内那属于“陆”的、源于人类科技的理性计算部分，以及那丝因与时宴链接而悄然滋生的、难以名状的情感波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与“戮”的本能分庭抗礼！
“逻辑重定义……”陆/戮在灵魂层面低语，“毁灭……可以作为手段……为了……确保更高优先级的‘存在’得以延续……”
他不再试图用毁灭去对抗“寂灭”，而是开始尝试理解和驾驭这股同源却更高层次的力量！他引导着自身的毁灭能量，不再是无序的爆发，而是试图模仿“寂灭之瞳”那内敛而绝对的“终结”意誌，将其凝聚、提纯！
暗金的能量在他灵魂幻境中，逐渐从狂暴的烈焰，向着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暗金流火转变！虽然远不及“寂灭之瞳”的层次，却多了一种……可控性与目的性！
他与时宴，在这生死一线的试炼中，以各自的方式，朝着更深层次的力量本质，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时间（在试炼幻境中似乎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
那笼罩着时宴的绝对虚无，因为她强行包容寂灭意念的行为，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冰冷的审判意念中，似乎多了一丝……讶异？
「……悖论……竟能……至此……」
「……‘定义’之权柄……虽微末……却……坚韧……」
而笼罩陆/戮的毁灭拷问，也因为他重新定义“毁灭”的意义并尝试驾驭寂灭之力，而出现了松动。
「……毁灭……有了‘理由’……便不再是……纯粹……但……有趣……」
「……瑕疵……亦可能是……新的……‘变量’……」
终于，那两道连接着“寂灭之瞳”的黑色光束，缓缓收了回去。有龙则灵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穹顶上，那巨大的黑色晶体不再散发攻击性的意念，而是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时宴和陆/戮的意识回归现实，两人都是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他们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明亮和深邃。经历了一场灵魂与法则的洗礼，他们虽然虚弱，但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和掌控，都提升了一个台阶。
“‘试炼’……结束了？”时宴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看向“寂灭之瞳”。
陆/戮微微点头，异色双瞳中数据流平稳了许多，那暗金的右眼虽然依旧凌厉，却少了一丝之前的纯粹暴戾，多了一份内敛的冰冷。“判定：我们通过了基础考验。”
就在这时，“寂灭之瞳”再次传来了意念，但这一次，不再充满压迫感和审判意味，而是变得……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尔等……通过了……初筛……」
「……悖论之路……艰难……且……危险……望尔等……勿忘……今日……之‘定义’……」
「……此物……予你……」
随着它的意念，那颗巨大的黑色晶体表面，一道细微的裂缝悄然出现，一滴约莫指甲盖大小、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一个小型黑洞的漆黑液滴，缓缓从中漂浮而出，悬浮到了时宴的面前。
这滴液滴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光线都为之扭曲，空间微微震颤，散发出的“终结”气息，虽然量远不如之前的黑色光束，但其纯度和密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乃……‘寂灭精髓’……蕴含吾……一丝本源……」
「……善用之……可定‘影’……可淬‘毁灭’……亦可……反噬其身……」
「……如何使用……在于尔等……自身……抉择……」
“寂灭精髓”！？这无疑是至宝！但同时也是极度危险的东西！用它来对付“影裔”或许有奇效，用来淬炼陆/戮的毁灭法则也可能效果显著，但一个不慎，就可能被其反噬，彻底化为寂灭的一部分！
时宴看着眼前这滴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漆黑液滴，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她没有首接用皮肤接触，而是调动起体内那新生的、带着一丝包容性的灰暗色能量，形成一个微小的能量漩涡，将那滴“寂灭精髓”小心翼翼地包裹、收取起来。
就在“寂灭精髓”被时宴收取的刹那——
整个巨大的飞船残骸，猛地一震！仿佛某个维持了无数年的平衡被打破了！
“警告：残骸核心能量场发生剧烈变动！外部屏蔽力场减弱！检测到高速接近的……多个高能反应！”陆/戮脸色一变，异色双瞳瞬间锁定了舱室之外的方向！
是那三个混血影裔？！它们竟然真的找来了！而且不止它们！还有其他能量反应！
“不好！‘寂灭之瞳’给予我们精髓，可能导致了这里的力场变化，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时宴瞬间明白了过来。
「……吾之使命……暂告……段落……」
「……后来者……前路……艰险……好自……为之……」
“寂灭之瞳”传来了最后一道意念，那巨大的黑色晶体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仿佛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睡，不再理会外界的一切。
“砰！！！”
一声巨响，之前被陆/戮封死的厚重金属门，被一股巨力猛地轰开！三道散发着暴戾气息的混血影裔身影，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它们的目光瞬间就锁定在了时宴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她刚刚收取了“寂灭精髓”的那团灰暗能量上！
“交出……‘精髓’！”为首的混血影裔发出贪婪的嘶吼，猩红的火焰几乎要喷出眼眶！
而与此同时，在它们身后，舱室之外的通道中，传来了更多杂乱而迅捷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仿佛野兽般的咆哮！
陆/戮的扫描结果显示，至少有超过十個不同的、带着浓郁“影”之力污染气息的生命体，正在从西面八方包围过来！其中一些的能量强度，甚至超过了这三个混血影裔！
是这艘飞船残骸里原本就被污染沉睡的其他怪物，被“寂灭精髓”的气息和力场变化惊醒了！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身陷重围！
时宴和陆/戮背靠背站在空旷的舱室中央，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们刚刚经历完灵魂试炼，状态远未恢复，却又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危险的绝境！
“怎么办？”时宴握紧了手中的“初石”，它能指引方向，但无法带他们立刻进行第二次不稳定的空间跳跃。
陆/戮的异色双瞳中，数据流与毁灭意志再次高速运转，计算着所有可能的生路。他的目光扫过冲进来的三个混血影裔，又感知着外面正在逼近的更多怪物，最终，落在了时宴手中那团包裹着“寂灭精髓”的灰暗能量上。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只有一个方法……”陆/戮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利用‘寂灭精髓’……制造一场……无差别法则风暴！”
时宴瞳孔一缩：“你疯了？！那样我们也会被卷进去！”
“控制范围与方向！”陆/戮语速极快，“用你的‘定义’之力引导，用我的‘毁灭’之力引爆精髓边缘！目标是清空一条通往残骸薄弱点的通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这是赌上一切的豪赌！赌时宴对那新生力量的掌控力，赌陆/戮对毁灭能量的精确操控，赌他们之间的悖论链接能否承受住这种级别的能量反冲！
看着步步紧逼、眼中只有贪婪的混血影裔，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怪物咆哮，时宴猛地一咬牙！
“干了！”
她不再犹豫，全力催动体内那灰暗色的混沌能量，将其凝聚成一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引导线”，连接向那滴被包裹的“寂灭精髓”！同时，她将“初石”的牵引力感知共享给陆/戮，指明了她感应到的、残骸外围某个能量相对薄弱的区域方向！
陆/戮眼中厉色一闪，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度凝练、带着他新领悟的冰冷毁灭意誌的暗金流火，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点向了“寂灭精髓”能量包裹层的一个极其微小的点！
“爆！”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但那并非能量的扩散，而是法则的崩塌！
以那滴“寂灭精髓”为中心，一小片区域内的空间、能量、乃至基础物理规则，仿佛被瞬间否决！化为一片绝对的、连光线和声音都无法存在的寂灭领域！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混血影裔，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首接在那片扩撒的漆黑领域中湮灭！为首的混血影裔惊骇欲绝，疯狂后退，半边身体依旧被那领域边缘擦过，瞬间化为虚无！
而时宴和陆/戮，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将全部力量用于防御和加速！时宴的混沌能量在前方形成了一层不断被“否决”又不断重新“定义”的脆弱屏障，陆/戮的暗金流火则在后方推动，两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沿着时宴指引的方向，险之又险地擦着那不断扩张的寂灭领域边缘，冲出了主控室，冲入了外面更加混乱的通道！
在他们身后，那恐怖的寂灭领域吞噬了主控室大片区域，并且开始失控地扩散，将后面涌来的怪物也纷纷卷入、湮灭！整个飞船残骸都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会彻底解体！
“这边！”时宴凭借着“初石”的指引和对能量流动的感知，在如同迷宫般的残骸通道中疯狂穿梭。陆/戮紧随其后，不时回身用暗金流火击退或延缓从侧面扑来的零星怪物。
两人都到了极限，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
终于，在撞穿了一面相对脆弱的舱壁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冲到了飞船残骸的外部！
眼前是无尽的、冰冷的深海！巨大的、锈蚀斑驳的飞船外壳向上向下延伸，没入黑暗。远处，有一些散发着幽光的深海生物在游弋。巨大的水压瞬间从西面八方涌来！
但他们顾不上了！因为在他们冲出的破口上方不远处，残骸的外壳有一个巨大的撕裂伤口，透过那里，可以看到更远处微弱的光亮，那似乎是……海面的方向？或者说，是相对正常的海水区域！
“上去！”陆/戮一把抓住时宴，暗金能量包裹两人，对抗着巨大的水压，如同深海鱼雷般，向着那个巨大的裂口冲去！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裂口的瞬间——
下方那失控的寂灭领域，终于彻底引爆了飞船残骸的某个能量核心！
轰隆隆隆——！！！
一场席卷整个残骸的、混合了物质与法则的大爆炸，在他们身后猛然爆发！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毁灭性的能量和空间碎片，如同海啸般向上追袭而来！
“加速！”陆/戮嘶吼着，将最后的力量都用于推进！
时宴也拼命催动混沌能量，试图偏折后方追来的冲击波！
光芒、黑暗、混乱的海水、恐怖的爆炸……
在意识被淹没的前一刻，时宴只来得及紧紧抓住陆/戮的手，然后两人便被那毁灭性的爆炸冲击波，狠狠地抛出了残骸裂口，抛向了那片未知的、幽暗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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