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
林雅馨正准备歇下，窗外再次传来熟悉的叩击声。
这次来的不是竹管，而是一个低沉陌生的男声：“林小姐，殿下有请，府外马车等候。”
林雅馨心知必有要事，迅速披上深色斗篷，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果然见后门处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
马车并未驶向太子府，而是在城中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前。
引她入内的是燕昭迟的贴身侍卫首领，墨羽。宅院内部陈设简单却戒备森严。
燕昭迟坐在书房内，烛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神色在明暗之间显得有些莫测。
“林婉如回来了。”他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殿下。德妃的手笔。”林雅馨平静回应。
“你怎么看？”
“一颗用来恶心人、试探殿下底线、并试图离间我们关系的棋子。”林雅馨分析道，“留着她，后患无穷。”
燕昭迟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得透彻。但此刻动她，正中德妃下怀，她会借此大做文章，攻击孤睚眦必报，容不下一个‘蒙冤’的弱女子。”
林雅馨蹙眉：“难道就任由她在府中兴风作浪？”
“自然不是。”燕昭迟指尖轻敲桌面，“拔除钉子，未必需要自己动手。有时候，借刀杀人，更为干净利落。”
他看向林雅馨，目光深邃：“林婉如在边关军营月余，虽保住性命，但经历绝非‘蒙冤’二字所能概括。她心中积怨己深，对你也好，对孤也罢，恨意滔天。这样的人，用得好，是把快刀，用不好，反伤自身。德妃将她送回，是想让她搅乱尚书府，牵制于你。那我们……便让她这把刀，换个方向。”
林雅馨心领神会：“殿下的意思是……让她去咬给她‘沉冤得雪’的主人？”
“聪明。”燕昭迟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恨你，更恨将她送入地狱的孤。但比起我们，那个将她救出火坑，却又只是将她当做棋子利用的德妃和三皇子，或许更让她感到背叛和愤怒。毕竟，若非他们与赵谦之流勾结，私运军械，又何来落霞渡之事？她若知道，她所受的苦楚，根源在此……”
林雅馨明白了。这是要她去找出林婉如在边关受苦的证据，或者引导她自己去发现“真相”，将她的仇恨转移到三皇子一党身上。一个心怀刻骨仇恨、又无所顾忌的林婉如，在三皇子内部闹起来，其破坏力可想而知。
“此事需小心引导，不能留下把柄。”林雅馨沉吟道。
“孤会让人提供一些‘线索’给你。如何让她‘偶然’发现，就看你的本事了。”燕昭迟将一份薄薄的卷宗推到她面前，“这是孤能给你的助力。”
林雅馨接过卷宗，知道这又是一场考验，一场更为凶险的心理博弈。她不仅要自保，还要利用敌人送来的棋子，反戈一击。
“臣女，定不负殿下所望。”她收起卷宗，语气坚定。
离开那座隐秘的宅院，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林雅馨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昏暗街景，心中波澜起伏。燕昭迟的布局越来越深，她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被动执行命令的棋子。她开始学习他的思维，运用他的资源，去完成自己的目标。拔除林婉如这个威胁，同样符合她自身的利益。
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甚至……拥有与执棋者对话的资格。
夜还很长，而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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