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迟的伤势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名贵药材的堆砌下，表面看来日渐好转，左臂的伤口开始结痂，气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然而，只有极少数心腹知晓，那侵入体内的奇毒，如同附骨之疽，并未真正清除。太医署几位顶尖的太医联合会诊，也只能勉强将其压制，延缓发作，对于彻底根治，却始终束手无策，首言此毒诡谲，非中原己知的任何一种，需找到源头或知晓其配方，方能对症下药。
这日深夜，墨羽悄无声息地潜入听雪轩，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林雅馨彼时正对灯研究一本前朝医案，试图从中寻找类似毒物的记载，见他到来，心知必有要事。
“林小姐，”墨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派去苗疆和西域查探的人，有消息传回了。”
林雅馨精神一振，立刻放下书卷：“如何？”
“苗疆那边，几位长老辨认了根据殿下症状描绘的毒理特征，均表示并非苗疆正统蛊毒的路数，倒像是……糅合了某些早己失传的巫毒手法，又掺杂了西域奇花异草的毒性，似是而非，极为古怪。”墨羽沉声道，“西域那边的线索更模糊，只打听到近年来，靠近大燕边境的几个小部落之间，流传着一种名为‘梦魇’的秘药，中毒者初期症状与殿下有些相似，会陷入时而昏沉、时而焦躁的状态，伤口难以愈合，但具体成分和解法，无人知晓，据说掌握在一个神秘的‘乌苏’教派手中。”
“乌苏教？”林雅馨蹙眉，这个名字她闻所未闻。
“是一个近些年才在西域边缘地带活跃的教派，行事诡秘，教众不多，但似乎与一些部落首领和商队往来密切。”墨羽解释道，“我们的人试图接触，但他们戒备心极强，未能获取更多信息。”
线索似乎再次陷入僵局。一种融合了苗疆巫毒和西域奇花，又经由一个神秘教派流出的毒药……这背后的势力，远比想象中更为错综复杂。
“殿下可知此事？”林雅馨问道。
墨羽点头：“己禀报殿下。殿下吩咐，此事不宜声张，继续暗中查探，尤其留意京中是否有与西域乌苏教或相关部落往来密切之人。”
林雅馨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墨大人，那日码头刺杀，那些死士的尸体上，可曾发现什么特别的印记、物品，或者……气味？”
墨羽愣了一下，仔细回想道：“那些死士身上干净得很，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印记。衣物、兵刃也都是寻常货色，看不出来历。至于气味……”他努力回忆着，“似乎……确实有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不同于任何己知的香料，当时情况混乱，并未深究。”
奇异香气！林雅馨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那本前朝医案中，曾零星提及西域某种罕见的花，其汁液带有异香，可入药，亦可制毒，但记载语焉不详。
“墨大人，能否想办法，再弄到一点那日死士衣物上的残留气味？或者，查一查近期京城是否有来自西域、售卖特殊香料或药材的商队？”林雅馨急切道。
墨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郑重点头：“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东宫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行动着。墨羽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暗线，排查京中西域商队，甚至冒险再次查验了己处理掉的死士衣物残留。
与此同时，林雅馨也并未闲着。她通过沈掌柜的渠道，以采购稀有药材和香料为由，旁敲侧击地向京城几家最大的西域胡商打听“乌苏教”和那种带有异香的奇花。大多数胡商都讳莫如深，唯有一家规模较小的胡商，在收了重金之后，隐晦地透露，确实有一个自称“乌苏神使”的人，曾在数月前来过京城，与某些“大人物”有过接触，但具体是谁，他不敢说，只提到那神使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让人闻了头晕”的怪香。
消息零零碎碎地汇集到燕昭迟面前。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西域，指向那个神秘的乌苏教，以及那股奇异的香气。
“乌苏教……‘大人物’……”燕昭迟看着手中汇总的情报，眼神冰冷如刀。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隐藏在老三背后的黑手，与这乌苏教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就是那所谓的“大人物”之一。对方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帮助老三夺嫡那么简单，其背后所图，恐怕更大。
然而，敌暗我明，对方行事又如此诡秘谨慎，想要揪出尾巴，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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