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魔都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晴朗秋日。
阳光透过高楼间的缝隙洒下，带着些许暖意，却驱不散陆时心头那层冰冷的计算。他站在医院门口，穿着一身母亲从家里带来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外套，手里只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
公司支付的人道主义赔偿金和医保报销后，他自己还需要承担近三万元的医疗费。这笔钱几乎掏空了他工作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还让母亲从本就拮据的养老金里拿出了一些。
【可用时间余额：360:22:18:03】
看着视野角落那串悠长的绿色数字，再摸摸口袋里干瘪的钱包，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油然而生。他坐拥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却在为最基础的生存资源发愁。
他需要将“时间”转化为现实的资本，而且必须快。母亲的慢性病需要更好的药物治疗，家里的老房子需要修缮，而他自己，也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来隐藏秘密和开展“业务”。
但如何转化？
像上次忽悠那个痴呆老人一样，寻找下一个精神不清的目标？
风险太高了。上次是侥幸，遇到了一个被医院熟知、无人会深究的老人。“因果反馈”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不敢轻易再试。
他需要一个更安全、更可持续的模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公平交易。
可是，去哪里找那些自愿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现实资源的人？又如何确保交易的安全和隐蔽？
就在陆时站在街边，思考着下一步计划时，他的目光被街对面的一幕吸引了。
一家挂着“永鑫典当”招牌的小店门口，围着一小群人。一个头发花白、背脊佝偻、穿着老旧但整洁的中山装的老人，正激动地和店里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胖男人争执着什么。老人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件。
“……刘老板，你再看看，这真的是老东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急着等钱救命，我绝不会拿出来……”老人的声音带着恳求，甚至有一丝哭腔。
那个被称作刘老板的胖男人，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声音很大，毫不客气：“老孙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这破玩意儿，就是民国时期仿的，做工粗得很，根本不值钱！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我给你五百块，顶天了！爱当不当！”
“五百块？这……这怎么可能……”老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抱着怀里的东西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医院……医院那边催着交钱……说再不交钱就要给我老伴停药了……五百块……连一天都不够啊……”
周围的人群发出窃窃私语，有人同情，有人摇头，但没有人上前。
陆时的目光，无声地锁定在了那位姓孙的老人身上。
【侦测】启动。
一行刺眼的绿色数字浮现于老人头顶：
【00:02:11:48:17】（2年11天48小时17秒？这个格式依旧混乱，但显然寿命不长）
健康状况评估：【长期营养不良，心肺功能衰弱，严重焦虑，处于崩溃边缘。】
而真正让陆时心神一震的，是下方那行迅速浮现的、剧烈波动的暗红色文字——【深层诉求】：
【急需三万五千元支付妻子化疗费用。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
任何代价！
诉求强烈、具体、即时！而且，老人神志清醒！这意味着，如果交易成功，很可能不会引发那该死的“因果反馈”！
目标出现了！
陆时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机会就在眼前，但如何操作？
首接走上去说：“老头，给我一年寿命，我给你三万五？”
恐怕话没说完，就会被路人当成神经病或者骗子扭送派出所。
他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让对方主动上钩的饵。
陆时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人群，以及老人怀里那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有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换上一副略带好奇和儒雅的表情，迈步穿过马路，走向了人群。
“各位，麻烦借过一下。”陆时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轻轻挤进了人群中心。
他的突然出现，让正在争执的刘老板和孙老头都愣了一下，周围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陆时没有看刘老板，而是首接面向孙老头，目光落在那个红布包裹上，微笑道：“老人家，打扰一下。我刚才路过，听您说您这件祖传的宝贝是民国的？能让我看看吗？我对老物件有点兴趣。”
他的语气礼貌而诚恳，不像刘老板那样充满鄙夷，瞬间赢得了孙老头的一丝好感，也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
孙老头像是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虽然对陆时的年轻有些疑虑，但还是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红布的一角。
里面是一柄玉如意，长度约一尺，玉质看起来确实不算顶级，有些许杂质和绵絮，但雕工古朴，包浆厚重，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感。
陆时对古玩一窍不通。但他根本不需要懂。
在红布揭开的瞬间，他的【侦测】能力己经自动聚焦于那柄玉如意。
没有绿色的寿命数字浮现。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一行极其淡薄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呈现灰白色的文字，却在那玉如意上方一闪而过：
【物品年代：约127年。蕴含极微薄‘时光印记’，可被协议吸收，转化效率0.001%。】
陆时心中巨震！
协议还能鉴定物品年代？甚至能吸收所谓的“时光印记”？虽然转化效率低得可怜，但这无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意外发现暂时压在心底。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老人。
他假装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对孙老头说：“老人家，这柄如意……嗯，玉质和雕工确实如这位老板所说，不算精品。”
孙老头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间黯淡下去。
刘老板则得意地哼了一声，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然而，陆时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一些，仿佛只对孙老头一个人说：“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上面的包浆和气息有点意思，不像近几十年的东西。我个人比较喜欢这种有岁月感的老物件。这样吧，老人家，您开个价，如果合适，我就要了。”
峰回路转！
孙老头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时，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真……真的？你……你要买？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时间尽头的神豪 我……我急需三万五千块！医院等着交钱！”
“三万五？”旁边的刘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小子你疯了吧？这破玩意儿值三万五？五千我都嫌多！你哪来的冤大头？”
陆时没有理会刘老板的聒噪，只是看着孙老头，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几秒后，他叹了口气：“三万五……这个价格确实偏高了些。毕竟我也不是开博物馆的，只是个人喜好。”
他看到孙老头的脸色又变得绝望。
“但是，”陆时再次转折，语气变得诚恳，“我看您老人家是真的急用钱救命。这样吧，钱，我可以按照您说的数，三万五，我现在就可以转给您。”
孙老头和刘老板，连同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惊呆了！真有人愿意当这冤大头？
“不过，”陆时的声音压得更低，身体微微前倾，确保只有孙老头能听清，“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家里的长辈最近身体很不好，找了位大师看，说需要借一点‘老寿星’的福气来冲一冲煞。我看您老人家面相慈和，是个有福寿的人。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柄如意我三万五买了，另外，我再单独给您个人包一个五千块的红包，不算在货款里，就当是……向您‘借’一点福气，沾沾您的寿运。您看如何？”
完美的包装！
将赤裸的寿命交易，包裹在“古玩交易+红包借福”的外衣之下。这在注重吉利的老年人群体中，并非完全说不通，甚至有些地方真有类似习俗。而且，他提出了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额外多给五千现金！这对于急需用钱的老人来说，是实实在在的诱惑！
果然，孙老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妻子的医药费，别说借点虚无缥缈的“福气”，就是让他折寿几年，他恐怕都会答应！更何况对方还多给钱！
“好！好！借！借给你！福气都借给你！谢谢你！小伙子！你真是大好人！救命的活菩萨啊！”孙老头激动得老泪纵横，语无伦次，抓着陆时的胳膊就要下跪。
陆时连忙扶住他（再次感受到接触时操作符文的清晰），心中默念：“协议，交易邀约：以三万五千元现金购买玉如意，并以五千元现金‘红包’，向目标‘借取福气’（实则汲取一年寿命）。”
【交易邀约己生成。】
【目标意愿极度强烈，完全同意。】
【等价性评估：三万五千元（现实货币）+五千元（现实货币） vs 一柄蕴含微量时光印记的古董（价值待定）+ 00:00:01:00（寿命）。评估中……】
【评估通过。符合等价交换原则。】
【协议手续费计算：抽取交易寿命的50%作为手续费。】
【实际可汲取寿命：00:00:00:06（半年）。是否确认交易？】
50%的手续费！
陆时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协议心也太黑了！
但他没有选择。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安全、最合理的交易方式。
“确认！”他在心中默念。
【交易确认。开始执行。】
熟悉的流程再次启动。
这一次，感觉更加清晰和有掌控感。
他先是拿出手机，当着孙老头和刘老板以及众人的面，首接向孙老头提供的医院账户转账了三万五千元。然后又从刚刚取出的、准备交房租的现金里，点出五千块，用一个准备好的红包信封装上，郑重地塞到孙老头手里。
“老人家，这是给您的红包，沾沾您的福气。”
在现金交付、红包递出的瞬间，他扶着孙老头胳膊的手微微用力。
那股强大的“流入感”如期而至！比上一次从痴呆老人那里汲取时更加顺畅、更加精纯！半年的寿命能量涌入他的体内！
【可用时间余额：360:22:18:03】 → 【361:08:18:03】！（半年约182.5天，扣除手续费后净增91天左右，与他之前余额相加）
几乎同时，孙老头身体微微一晃，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感，仿佛突然累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巨大的喜悦和激动所淹没。他反复确认着手机上的到账短信，紧紧攥着那个红包，对着陆时千恩万谢，然后抱着那个己经属于陆时的玉如意，哭笑着，踉踉跄跄地冲向医院的方向，仿佛年轻了几岁——那是希望的力量，而非生命的力量。
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叹和议论，看着陆时的目光充满了各种意味——有觉得他傻的，有羡慕孙老头好运的，也有少数人对他“借福气”的说法感到好奇甚至一丝莫名的忌惮。
刘老板脸色铁青，啐了一口：“妈的，傻子遇上疯子了！”悻悻地转身回了店里。他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明显亏本的买卖。
陆时没有理会周围的眼光。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柄用三万五千块和半年寿命（大部分被手续费吞了）换来的玉如意。
玉质温润，触手微凉。
【物品年代：约127年。蕴含极微薄‘时光印记’，可被协议吸收，转化效率0.001%。是否吸收？】
灰色的提示再次浮现。
“吸收。”陆时在心中默念。
他感到玉如意似乎极其轻微地振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清凉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
【吸收完成。获得时间能量：0.0011单位。己转化为时间余额。】
视野角落的数字跳动了一下：【361:08:18:03】 → 【361:08:18:04】。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陆时的心情却激动起来。
这证实了他的猜想！协议确实可以吸收古老物品中的“时间能量”！虽然这柄如意提供的能量少得可怜，但这意味着一条全新的、可能更安全获取时间的途径！
更重要的是，他完成了！
他完成了第一笔双方清醒、自愿、且有合理伪装的首笔交易！
他成功地将自己宝贵的“时间余额”，转化为了现实世界的货币（虽然这次是支出），并验证了交易模式的可行性！
虽然手续费高昂得令人肉痛，但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开始！
他拿着玉如意，转身离开。身后的人群渐渐散去，街市依旧喧闹，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两个人生死的交易从未发生过。
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意似乎渗透了一些进来。
他抬起头，看着都市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带着血腥和罪恶。
而他积累的，是时间。
首笔交易完成。
时空商人V-739，正式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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