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柠鲨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指尖沁出的薄汗洇湿了屏幕边缘。听筒里梁胖胖的声音格外清晰,在脑海里勾出一幕幕扎心的画面——
她仿佛看见无数个深夜,王砚倾坐在客厅的暖光下,指尖绕着毛线针,一针一线织着那条她或许永远不会戴的围巾。窗外的月光冷得像霜,他垂着眼,任由心底的伤口在寂静里慢慢渗血,再等着结痂,仿佛这样就能把没说出口的话都织进毛线里。
一阵尖锐的心酸突然攥紧了心脏,孙柠鲨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嘴角不受控地颤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终于砸在手机屏幕上,溅开一小片水渍。她抬手去擦,指腹却沾了更多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他要是知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指定要跟我翻脸。”梁胖胖的声音混着酒瓶碰撞的脆响,“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做的就这些,剩下的是你们俩的事,我们插不上手。”
听筒里传来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梁胖胖的语气沉了些:“他就是个认死理的,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们劝了他两年,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没松过劲。首到你回来,他才总算有了点反应……所以鲨鲨,要是他跟你说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他说那些话,自己心里比谁都疼。”
“我……知道。”孙柠鲨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滚出来,“胖哥,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该谢!照王砚倾那闷葫芦性格,这些事他能憋一辈子。”梁胖胖长舒一口气,语气里透着松快,“我也就帮你们到这了。”
孙柠鲨闭了闭眼,用力吸了吸鼻子,把剩下的眼泪憋回去。她对着听筒轻声问:“胖哥,你知道他常去的那个地方在哪吗?”
“不知道啊。”梁胖胖的声音里带着疑惑,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响,“王CC,你知道不?”
王CC的声音突然凑近,带着点雀跃:“我知道!上次找他借车,瞥见了地址,我让胖胖发你微信!”
“差不多了,该挂了。”龙队的声音沉稳地传来,像是在提醒两人。
“鲨鲨,话我都说到这份上了……”梁胖胖还是不放心。
“我明白。”孙柠鲨捻去指腹的泪痕,指尖还带着泪的凉意,“谢谢你们。”
“客气啥,你们能好好的,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微信提示音就响了。孙柠鲨盯着屏幕上那串地址,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像要撞开胸腔。她按灭屏幕,推开阳台门,深秋的冷风裹着枯叶扑面而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却也吹散了心头的混沌,莫名生出一股轻松。
她拨通李可儿的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鲨鲨?咋这么晚打电话,出啥事了?”李可儿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很快绷紧了神经。
“我今天去拍广告。”孙柠鲨靠在阳台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金属,“遇到王砚倾了。”
“你俩一块拍?”李可儿的音量瞬间拔高,“他知道要跟你拍吗?”
“不知道。他说,早知道是我,他就不来了。”
“他有病吧!”李可儿的声音里满是气闷,“凭啥这么对你啊!”
孙柠鲨没接话,只是继续说:“他又犯了鼻炎,我刚好带了纸,却不敢给他——我觉得他不会要。后来让工作人员转给他,我以为能瞒过去,可他哪会不知道,那是我以前常给他带的牌子。”
“拍完广告我等车,他突然站到我旁边,我还以为……”她顿了顿,喉结滚了滚,“以为他想和好。结果他说,求我离他远一点,还把纸巾当着我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可儿的声音软了些:“王砚倾也太绝了吧,这不是往你心上扎吗?”
“几小时前我还挺难受,甚至想过就这样吧,各过各的。”孙柠鲨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释然,“但可儿,我想跟他重归于好。”
“他都这样了,你还想?”李可儿的声音里满是不解。
“嗯,想。”孙柠鲨的语气很坚定,“我想跟他好好说声对不起,想问问他那两年是怎么过的,想跟他说我去了哪些地方。可儿,离开的这两年,我其实很自由,不用扛着压力,不用焦虑比赛输赢……但他不是。”
“可要是……你们还是没发改变呢?”李可儿的声音低了下去,没说完的话里藏着担忧。
夜风吹得树叶哗哗响,孙柠鲨望着远处的路灯,轻声说:“先做吧,剩下的……顺其自然。”
竭尽所能就好,要是结果还是不尽人意,那时候再放手也不迟。
……
弦音叙梦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孙柠鲨特意避开早高峰,在上午十点赶到了地址上的海洋馆。工作日的场馆很安静,大多是带孩子的家长,偶尔有几对情侣牵手走过,只有她一个人慢悠悠地晃着。
他每次来,是不是也这样孤单?
她跟着人流走进场馆,瞬间被一片靛蓝色包裹。头顶的玻璃穹顶下,鱼群成群结队地游过,光影在地面上晃动,像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孙柠鲨漫无目的地走,首到停在一面巨大的水族箱前。
她抬手轻触冰凉的玻璃,一条黑灰色的鲨鱼从眼前游过,庞大的身躯带着水流的波动,却在她面前停了几秒,又慢悠悠地绕开,转了一圈后,竟又游了回来,在玻璃另一侧徘徊。
“你也知道我是‘鲨鱼’吗?”孙柠鲨对着玻璃轻声笑,声音被隔绝在水族箱外,可鲨鱼像是听懂了,依旧在她面前游来游去。
“妈妈!是鲨鱼!”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拽着妈妈的衣角,兴奋地指着水族箱,“它好大呀!”
“小心它咬你哦!”妈妈笑着逗她,小女孩立刻往后缩了缩。
“别怕,隔着玻璃呢,它出不来。”孙柠鲨回头冲小女孩笑,“再不看,它就要游走啦。”
“它不会不见的!”小女孩仰着脑袋,认真地说,“它被关在这里呀,只有大海里的鲨鱼才会不见,因为大海很大,想去哪就去哪。”
孙柠鲨望着水族箱里的鲨鱼,忽然愣住了。是啊,海洋馆的鲨鱼怎么会不见?它被困在这片人造的海洋里,方寸之地,就是它的一生。
小女孩很快被别处的企鹅吸引,蹦蹦跳跳地拉着妈妈离开。孙柠鲨还站在原地,水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零碎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很多年前,王砚倾也站在这样一面玻璃前,指着里面的鲨鱼,笑着对她说:“孙柠鲨,你跟它一样厉害……不对,你别跟它一样,海洋里的鲨鱼才是统治者,你要做自己的统治者。”
那时的风很暖,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终于懂了,王砚倾为什么总来这里。这片被圈起来的蓝色,能装下他所有没说出口的话,所有压在心底的情绪。在这里,他能暂时躲开外界的喧嚣,喘口气。
孙柠鲨在玻璃前站了很久,首到工作人员过来提醒闭馆,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之后的几天,她每天都来,找个角落坐着,看着鱼群游过,却始终没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知道王砚倾会什么时候来,甚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天气越来越冷,场馆里的人也越来越少。负责清洁的阿姨渐渐认识了她,每次见她来,都会笑着打招呼:“小姑娘,又来啦?”
孙柠鲨每次都点头回应,心里却藏着一丝失落。
这天闭馆时,外面下起了细雨。孙柠鲨没带伞,只能在公交亭里避雨。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妈妈高女士。
“莎莎,明天有空不?”高女士的声音带着暖意。
“咋了妈?”
“我跟你爸在家没事,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想明天去看你。”
“别跑了,大老远的,我过段时间就回家。”
“没事,我跟你爸在家也闷,正好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孙柠鲨没再拒绝:“那行,你们到了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不在家?”高女士听出了背景里的车鸣声。
“嗯,在外面等人。”孙柠鲨望着被雨水打湿的地面,脚尖轻轻点着水洼。
“等谁啊?跟周宁约了?”
“不是!妈,我都说好几遍了,我跟周宁就是朋友。”孙柠鲨裹紧了外套,冷风灌进衣领,让她打了个寒颤,“你别老撮合我们了。”
“好好好,朋友就朋友。”高女士叹了口气,“那你等谁啊?”
“王砚倾。”孙柠鲨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高女士的声音:“鲨鲨,别太执着了,人要往前看,该释怀的就得释怀。”
“妈,我想过了。”孙柠鲨抬手接住一滴雨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如果以后结婚的人不是他,那我宁愿一个人。”
雨越下越大,风吹得雨丝斜斜地打在脸上。孙柠鲨没擦,任由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流。
她知道,爱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它会让人反复受伤,反复犹豫,可只要还能感受到那份心动,就愿意再试一次。
就像此刻,她还在等。
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
可真正被困住的,
从来都是不肯放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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