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黑风岭的探子是个老兵,姓赵,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到下颌,看着凶,心思比筛子还细。
老赵回来那天,正赶上陆准在营里跟伙夫讨教怎么把糙麦饼做得软和些——毕竟新来的兵里有不少南方人,吃不惯硬干粮。
见老赵掀帘进来,陆准把手里半块麦饼往桌上一放,笑着打趣:“老赵,你这趟要是没带回点有用的,今晌午的肉沫酱可就没你份了。”
老赵也不客套,往桌边一坐,端起陆准的茶杯就灌了大半口,抹了把嘴才开口:“太傅您放心,肉沫酱我肯定得蹭上,这次的消息,保准让您听了比吃十斤酱牛肉还痛快。”
陆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老赵却先卖了个关子,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沾着奶渍的酥油饼。
“这是从瓦剌兵的帐篷里顺的,您尝尝?”老赵把饼推过去,“他们天天吃这个,还有风干肉,日子过得倒滋润,就是”
“就是什么?”陆准咬了口酥油饼,口感确实不错,就是太腻,不如麦饼实在。
“就是他们的马不行!”老赵一拍大腿,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瞅着那些马,鬃毛乱得跟鸡窝似的,蹄子也没好好修,跑起来哒哒响,跟敲破锣似的,哪像咱们的战马,油光水滑的,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
陆准听了,忍不住笑出声:“照你这么说,也先这是穷得连马都养不起了?”
“那倒不至于,”老赵摆摆手,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过他们确实心虚,我夜里趴在帐篷外听他们说话,有个小头目跟手下嘀咕,说怕咱们明军突然打过去,连篝火都不敢点大的,夜里冷得跟筛糠似的,还得裹着羊皮袄发抖。
这话一出,陆准心里更有底了,也先表面上装得厉害,其实心里早就怕了,不然也不会让手下这么小心翼翼。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骑兵营统领周勇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太傅!内地调来的五万大军到了!领头的是李将军,人家还特意给您带了两坛好酒!”
陆准一听,立马站起身:“走,去看看!”
刚出营门,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队明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走来,甲胄鲜亮,旗帜飘扬,看着就精神。
领头的李将军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魁梧,见了陆准,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抱拳笑道:“陆太傅,久仰大名!这次能跟您一起守边境,我老李心里踏实!”
陆准也笑着回礼:“李将军客气了,有您和弟兄们来,咱们这边境就更稳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将军让人把带来的两坛好酒搬过来,笑着说:“这是我老家的陈年佳酿,特意给您带来的,等咱们打了胜仗,好好喝几杯!”
陆准接过酒坛,掂量了一下,笑着说:“好!那我就先谢过李将军了,不过这酒可得等咱们把瓦剌收拾了再喝,不然喝着也不踏实。”
李将军哈哈一笑:“太傅说得对!我听手下人说,瓦剌那伙人现在跟惊弓之鸟似的,咱们要是现在过去,保管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陆准却摇了摇头:“不急,咱们刚汇合,弟兄们还得休整几天,熟悉一下边境的地形,而且也先虽然心虚,但毕竟兵力不少,咱们得好好谋划谋划,争取一战就把他们打怕了,省得日后再找麻烦。
李将军点点头:“太傅考虑得周全,我听您的!”
接下来的几天,陆准一边让士兵们熟悉地形,演练阵法,一边让人继续探查瓦剌部落的动向,还特意让人把那些归顺的鞑靼士兵叫过来,问他们瓦剌军队的弱点。
有个叫阿古拉的鞑靼士兵,以前在瓦剌部落待过一段时间,他跟陆准说:“太傅,瓦剌的士兵虽然勇猛,但他们有个毛病,就是不耐久战,而且他们的粮草大多存放在黑风岭的东侧,那里守卫不算太严,要是能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肯定会乱了阵脚。”
陆准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主意!粮草是军队的命脉,没了粮草,再厉害的军队也撑不了多久。
他立刻召集将领们开会,把这个想法跟大家说了,李将军第一个赞同:“太傅,这主意好!我带一队人去烧粮草,保证把他们的粮仓烧得干干净净!”
泛海归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周勇也不甘示弱:“我带骑兵在外面接应,要是瓦剌的人追出来,我就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陆准看着大家干劲十足的样子,笑着说:“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李将军带五千人,趁着夜色去烧粮草,周勇带三千骑兵在附近埋伏,我则带大军在黑风岭外牵制瓦剌的主力,让他们顾不上粮草那边。”
将领们纷纷领命,各自下去准备。
转眼到了行动那天,夜里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风吹过草原,发出呜呜的声音,正好掩护士兵们的行动。
李将军带着五千人,穿着轻便的铠甲,手里拿着火把和煤油,悄悄朝着瓦剌的粮仓摸去。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瓦剌的巡逻兵,那些巡逻兵要么缩在帐篷里取暖,要么漫不经心地走着,根本没发现有人靠近。
很快,李将军就看到了瓦剌的粮仓,那是一片用木头搭建的大房子,周围只有几十个士兵守卫,一个个打着哈欠,显得无精打采。
李将军使了个眼色,手下的士兵立刻分成几队,悄悄绕到守卫的身后,没等那些守卫反应过来,就被制服了。
随后,士兵们把煤油倒在粮仓的木头上,点燃了火把,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火光瞬间照亮了夜空,粮仓很快就烧了起来,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正在帐篷里睡觉的也先,被外面的喊叫声惊醒,他冲出帐篷,看到远处的火光,顿时脸色大变:“不好!粮仓被烧了!快,派人去救火!”
可没等他的人出发,就听到营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周勇带着三千骑兵冲了过来,对着瓦剌的士兵一顿砍杀。
瓦剌的士兵本来就因为粮仓被烧慌了神,现在又遇到明军的突袭,更是乱作一团,有的甚至扔下武器就跑。
也先气得直跺脚,想要组织士兵反击,可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首领!不好了!陆准带着大军打过来了!”
也先抬头一看,远处的地平线上,无数明军士兵举着旗帜,朝着这边冲来,声势浩大,吓得他腿都软了。
“快,快撤退!”也先大喊着,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士兵朝着北方逃去。
陆准见瓦剌的人要逃,立刻下令:“追!别让他们跑了!”
明军士兵士气大振,紧紧跟在后面,一路上,瓦剌的士兵不断有人掉队,被明军俘虏或者斩杀。
也先带着残兵败将,跑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甩掉了明军的追兵,可他清点人数时发现,五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粮草和武器也丢得差不多了。
也先坐在马背上,看着狼狈的手下,心里又气又恨,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是再不赶紧找个地方休整,恐怕连这一万人都保不住。
而另一边,陆准带着大军回到雁门关,营里一片欢腾,士兵们都在庆祝胜利,伙夫们杀了几头猪,煮了一大锅肉,香气飘满了整个营寨。
陆准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十分欣慰,他走到李将军和周勇身边,笑着说:“这次多亏了两位将军,咱们才能打这么漂亮的一仗!来,咱们先喝几杯,庆祝一下!”
李将军和周勇笑着答应,三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太傅,那些被咱们遣送回草原的鞑靼士兵,又带着不少人回来了,说想要归顺咱们大明!”
陆准一听,笑着说:“好啊!看来他们是真的怕了,也知道跟着咱们大明才有好日子过!让他们进来吧,我要亲自见见他们。”
不一会儿,一群鞑靼人走进营寨,为首的是个老鞑靼,以前也是个部落的首领,他见到陆准,立刻跪了下来,恭敬地说:“太傅大人,我们以前糊涂,跟着巴图和瓦剌跟大明作对,现在我们知道错了,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归顺大明,以后再也不跟大明为敌了!”
陆准赶紧把他扶起来,笑着说:“老人家,快起来!只要你们真心归顺,大明就欢迎你们,以后你们可以在草原上安心放牧,要是遇到困难,大明也会帮你们!”
老鞑靼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对着陆准连连磕头:“多谢太傅大人!多谢大明!我们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大明,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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