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苏醒,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玉京各方势力间微妙的平衡。反对派惊疑不定,支持派精神大振,而更多处于观望状态的人,则开始重新评估这位屡创奇迹的“格物博士”和她所代表的“格物院”的分量。
格物院内部,因林薇的回归而重新凝聚起强大的向心力。“技术壁垒”状态迅速启动,核心工匠和学子们心领神会,将关键的研究资料、核心部件的制作工艺悄然转入地下,明面上则摆出一些无关痛痒的改进农具、优化纺织机的项目,应付将作监和兵部派来的“协理”官员。
那份由林薇亲自口述、润色,以格物院全体成员名义呈送的 **《格物院陈情表》** ,也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顾青舟的渠道,首接送达夏皇的案头,同时,一份副本由石头亲自秘密送往墨衡留下的联络地址。
《陈情表》没有哭诉委屈,没有抨击政敌,而是以冷静客观的笔触,列举了格物院成立以来,在改良农具提升粮食产量、研制新药降低伤亡、制造“震天雷”稳固边防、乃至最终以“诛邪神火炮”化解玉京倾覆之危等事实。文中明确指出,“格物”之道,乃“穷究事物之理,以利国计民生”,并非奇技淫巧,而是强国之本。并尖锐地指出,若因门户之见、权力之争而迫使格物院核心技术外泄或人才流散,乃至研究中断,则“北境烽火再起,或朝中妖邪复生之时,悔之晚矣”。
这份陈情表摆事实、讲道理、陈利害,字字千钧,尤其是最后关于“妖邪复生”的警告,更是首指夏皇心中最大的隐忧。据说夏皇阅后,沉思良久,最终将那份要求严惩格物院的奏折留中不发,对格物院的“协理”也暂时停留在表面,并未深入核心。
这为林薇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和时间。
她并未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苏醒后对世界规则更深层次的感知,让她对能量的本质有了新的理解。系统能量虽只恢复到 **3%** ,无法支撑大规模制造或复杂推演,但其最本源的“分析”与“优化”功能,结合她自身的感悟,却能在特定方向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没有立刻去修复“诛邪神火炮”或研发更强大的武器——那只会进一步刺激反对派的神经。她选择了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影响更为深远的方向——**能源**。
目前格物院乃至整个大夏,最主要的能源依旧是人力、畜力、以及有限的水力和火力。效率低下,严重制约了生产力的发展,也限制了更精密、更强大器械的出现。
林薇将目标锁定在了**水力**和**热能**的更深层次利用上。
她带着格物院的骨干,再次以“勘探水利、优化皇庄生产”为名,离开了玉京城,沿着京畿的主要河流进行考察。这一次,她的感知更加敏锐,能清晰地“看”到地脉水气的流动,能感知到地底深处热能的微弱辐射。
数日后,在京西一百二十里外的一处地势险要、水流湍急的河谷,林薇停下了脚步。这里不仅水力资源极其丰富,更重要的是,在她的感知中,**地底深处蕴藏着一条小型的、稳定的地热脉**!虽然能量强度远不如火山,但用于某些特定用途,绰绰有余。
“就是这里了。”林薇指着河谷,对跟随的石头、赵铁柱等人说道,“我们将在这里,建立格物院的第一个**外院基地**,也是我们向朝廷、向天下展示‘格物’力量的第一个**样板工程**。”
“博士,我们要在这里做什么?”赵铁柱好奇地问。
“造一个……‘永不停歇’的工坊。”林薇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利用这奔腾的河水和地底的热力,驱动前所未有的机器,生产出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东西。”
她要在借鉴现代水轮机和高炉技术的基础上,结合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的、对能量更高效的导引材料(她想到了内库中某些具有优良能量传导性的玉石和金属),设计并建造一座**集水力和地热于一体的复合动力工坊**!
这个工坊一旦建成,将能提供稳定而强大的动力,用于:
1. **驱动大型鼓风机**,实现更高温度、更有效率的金属冶炼,为打造更精良的武器和工具奠定基础。
2. **驱动重型锻锤和拉丝机**,实现金属加工的半自动化,大幅提升效率和精度。
3. **作为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复杂机械(比如原始机床)的动力源。**
这只是一个开始。林薇的终极目标,是借此验证她对于能量转换和利用的新想法,并以此为基础,逐步建立起一套不依赖于系统能量、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先进的工业体系雏形!
她亲自勘测地形,设计水坝结构、水轮机组和地热导引管道。系统残存的能量和推演能力,几乎全部投入到了这个庞大而复杂的工程设计中。能量储备再次缓慢消耗,但林薇毫不在意,因为她能感觉到,随着设计的深入和对世界规则理解的加深,她自身的精神力正在稳步增长,与系统的融合也更加紧密。
格物院的精英工匠和部分“星火”护卫被秘密调往河谷,以修建“皇庄水利设施”为掩护,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施工。所有核心部件的制造,都在格物院本部的密室内完成。
就在河谷基地如火如荼地建设时,玉京城内,因林薇的“低调”和《陈情表》的警示而暂时平静的湖面下,暗流再次涌动。
反对派发现“协理”无法触及格物院核心,又听闻林薇离京“勘探水利”,认为她是避其锋芒,气焰重新嚣张起来。他们开始在其他方面发力,比如卡住格物院的常规物资供应,在官员考核中打压与格物院交往过密的低阶官吏,甚至在士林清议中进一步污名化“格物”之学。
这一日,顾青舟再次来到格物院,面色凝重地告知留守的乌石和癸十三一个坏消息:兵部以“节省开支、统一制式”为由,提议**削减甚至停止向格物院采购“震天雷”**,转而由将作监和各地军器局仿制!虽然仿制的“震天雷”威力远逊,稳定性也差,但成本低廉,更符合某些官员的利益。
与此同时,那位神秘的**墨衡先生**,也派人送来了回信。信中只有八个字:**“器成则谤消,利显则敌惧。”**
这八个字,如同醍醐灌顶,让收到消息后焦急万分的乌石和迅速从河谷赶回的林薇,瞬间冷静下来。
墨衡说得对!与其在朝堂上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不如用实实在在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成果”和“利益”来说话!当格物院展现出的价值,远远超过打压它所能带来的好处时,所有的诽谤和阻碍,都将不攻自破!
“兵部想停止采购?可以。”林薇冷笑一声,“传信给北境王猛将军和与我们交好的边镇,格物院将优先向‘识货’、并且愿意支付合理价格的合作伙伴,提供最新式的‘破甲雷’和‘猛火油柜’(她设计的一种简易喷火器)!至于朝廷的订单,既然兵部看不上,那我们也不强求。”
她要绕开朝廷的掣肘,首接与边境军方建立更紧密的利益同盟!边境将士最清楚武器的好坏,为了在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他们愿意付出代价。
“另外,”林薇目光转向京西河谷的方向,“加快基地建设!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第一炉由‘水力地热工坊’冶炼出的精钢,看到第一批由重型锻锤打造的、品质远超将作监的兵刃甲片!”
她要让所有人看到,“格物”带来的,不仅仅是恐怖的“诛邪神火炮”,更是能提升整个国力、带来巨大财富的先进生产力!
以“格”破局,不再仅仅是技术的格物,更是格局的打破,是规则的重新制定!
林薇站在格物院的高楼上,远眺西方。她知道,京西河谷那座尚未完工的工坊,将成为她投向这个时代旧有秩序的一颗重磅炸弹,其意义,或许不亚于西山那晚诛灭邪魔的炮火。
玉京的风云,因她战略的转变,即将迎来新的冲击。而这一次,她将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守,而是要主动开创一个属于“格物”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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