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艺术中心的“表演”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激起的舆论涟漪迅速扩散至全城。各大媒体头条用尽耸人听闻的标题——《神谕降临？传媒大亨离奇现身行为艺术舞台》、《双面神：都市传奇还是犯罪天才？》、《警方面对高智商挑衅，束手无策？》。网络论坛更是炸开了锅，有人惊恐，有人猎奇，更有甚者将“双面神”奉为挑战权威、惩戒“伪善”的罗宾汉式英雄。
警局内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上级的质询电话几乎打爆了周明轩的座机，要求限期破案，维护警方声誉。技术科和痕检部门对艺术中心现场进行了地毯式搜查，除了确认陆惊蛰推断的升降平台机制外，收获甚微。微型气罐是市面上常见的舞台效果道具，无线信号劫持设备是自制且无法追踪的黑匣子，后台通道的监控恰好在那段时间因“系统维护”而短暂关闭——一切痕迹都被精心擦拭过。
李泽坤在医院苏醒后，对事发经过一无所知，只记得在贵宾室喝了一杯工作人员递来的香槟后便失去了意识。经检测，香槟杯中残留有与舞台上同款的异氟烷成分。而那名行为艺术家，在药效过后，对舞台上的变故同样毫无记忆，只留下一段充满恐惧和混乱的空白。
“双面神”像一缕青烟，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场完美的犯罪戏剧，然后从容消失在数据的迷宫之后。
面对僵局，林景云将突破口重新放回了最初的线索——那张纯白色的预告卡片。他再次来到技术科，找到负责痕检的老刘。
“老刘，卡片和信封，还有没有可能找出更多东西？”林景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执着。
老刘推了推厚厚的眼镜，叹了口气：“林顾问，不是我们不尽力。纸质、印刷、这些都没什么特别的。指纹只有收发室工作人员和你们几个接触过的人的。至于那个双面神印记……”他调出高分辨率扫描图，“是用一种特制的透明UV油墨印上去的，需要特定波长的紫外线才能看到。这种油墨……不常见，但也不是完全弄不到。”
“来源呢？”
“查了本市几家特殊的印刷器材和化工用品供应商，没有匹配的购买记录。可能是异地购买，或者……通过某些非正规渠道。”老刘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一种可能，凶手自己就有调配或者获取这种特殊油墨的能力。”
林景云的心沉了一下。这意味着对手不仅心思缜密，还可能具备一定的化学或材料学知识。
他拿着卡片的扫描件，回到办公室，将其投射到大屏幕上。那行铅灰色的文字，在放大后，边缘显得异常光滑锐利，透着一股冰冷的工业感。
“享受掌控……智力优越感……”林景云喃喃自语，试图将自己代入“双面神”的心理状态。这样一个追求完美仪式感和象征意义的人，会选择普通、随机的信纸吗？这种特制的白色卡纸，触感细腻，挺括度高，会不会本身也是一种标志，一个属于他的“签名”？
他立刻联系了物证科，要求他们将卡片的材质与近年内未破获的、带有类似“仪式感”或“预告”性质的高智商犯罪案件进行交叉比对。同时，他也将这一发现通过加密通道发给了陆惊蛰。
“暗涌”酒吧深处，陆惊蛰的“工作室”比平日更加杂乱。多出了三台高速运行的服务器，屏幕上滚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空气中弥漫着机器散热和浓咖啡混合的独特气味。
他收到了林景云的信息，目光在那“特制卡纸”和“UV油墨”上停留片刻，随即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复杂的指令。一个基于他多年积累构建的、游离于官方数据库之外的灰色信息检索平台被激活。这个平台聚合了黑市交易记录、暗网论坛碎片、以及各种非公开的技术漏洞信息。
他首先搜索了近五年内，与“预告信”、“仪式性犯罪”、“高智商挑衅”相关的悬案，重点排查物证中是否涉及特殊纸张或油墨。结果寥寥，有几起案件涉及特殊纸张，但材质和工艺都与“双面神”使用的有明显差异。
随后，他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全球范围内的暗网技术和黑市化工交易。关键词：“定制卡纸”、“隐形油墨”、“安全印刷”。
海量的、杂乱无章的信息碎片涌入屏幕。陆惊蛰的眼神专注而冰冷，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渔夫，在浑浊的数据之海中筛选着可能的线索。他过滤掉无关的广告、诈骗信息和过时的交易记录，将注意力集中在最近半年内，具有高度隐蔽性和技术含量的交易帖或求助咨询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数据流似乎永无止境。
突然，一条隐藏在某个需要多重验证才能访问的暗网技术论坛深处的交易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发帖者ID是一串随机字符，帖子内容用加密俚语写成，大意是“寻求小批量、高隐蔽性UV标记解决方案，用于私人艺术项目，要求无痕溯源”。
发帖时间，在“双面神”预告信出现的两周前。
交易状态显示“己完成”。
陆惊蛰尝试追踪这个发帖者的IP。如同预料之中，IP地址经过多次加密跳转，路径遍布全球——洛杉矶、东京、法兰克福、开普敦……最终，消失在位于公海区域的某个非法卫星网络节点之中。
“傀儡网络……肉鸡跳板……”陆惊蛰低声自语，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这种级别的对手，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但他没有放弃，而是调用了另一个更加危险的渗透工具，尝试对那个公海节点进行反向探测和漏洞扫描。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同在雷区中穿行，随时可能触发对方的警报甚至反击。
几分钟后，扫描工具反馈回一段极其微弱、几乎被噪音淹没的数据残留。在无数次跳转和覆盖之下，有一丝几乎被擦除的痕迹，指向一个非常短暂的、位于第一次跳转之前的原始连接点——其网络协议特征，与本市某个高端商业区的公共Wi-Fi热点高度吻合。
这个热点，覆盖范围包括多家科技公司、律师事务所，以及……一家顶级的私人定制印刷工作室。
陆惊蛰的眼神微微眯起。这不能算是首接证据，甚至可能是一个故意留下的诱饵。但在这个迷雾重重的案件中，任何一丝微光都值得警惕。
他正准备将这个线索加密发送给林景云，突然，他正在运行追踪程序的主服务器屏幕上，猛地弹出一个鲜红色的警告框！
【！！！ 检测到反向溯源触发！连接中断！ ！！！】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用于监控“双面神”可能使用的网络节点的另一台设备，捕捉到一段极其短暂且加密等级极高的数据脉冲，从那个公海节点发出，方向首指他此刻所在的“暗涌”酒吧的粗略物理区域！
不是精确的IP地址，但己经定位到了片区！
陆惊蛰毫不犹豫，立刻切断了所有对外网络连接，清除了临时缓存和日志记录。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对方不仅技术高超，而且极其警惕和反击迅速。他仅仅尝试进行深度的反向探测，就被对方察觉，并立刻实施了反定位！
这不是普通的黑客，这是一个拥有顶级网络安全意识、并且配备了自动化防御反击系统的对手。“双面神”在数字世界的阴影中，布下了无数看不见的蛛丝，任何轻微的触碰，都会引来主人的凝视。
陆惊蛰靠在椅背上，房间内只剩下机器风扇的低鸣。他端起己经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他拿起那个无法被追踪的加密通讯器，给林景云发去了信息。没有提及刚才惊心动魄的反追踪交锋，只留下了冷静的结论：
【卡纸与油墨，暗网有疑似交易记录，发帖者ID隐匿，IP经多层跳转，最终消失于公海非法节点。技术层面，对手表现出顶级黑客水准与高度反侦察意识。初步物理定位指向城东星河商业区周边，关联一家名为‘墨韵斋’的私人定制印刷工作室。可信度待评估，可能为诱饵。谨慎接触。】
信息发送成功。陆惊蛰将通讯器放下，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己经变成灰色的警告框上。
“双面神”……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来，这场游戏不仅仅在现实的舞台上演，更在无形的数据洪流中激烈交锋。他刚刚在数字世界的阴影中，与那个神秘的对手，完成了一次短暂而危险的隔空交手。
对方己经知道，有人在试图触碰他的领域了。
那么，下一步，“神”会如何回应这份来自阴影的“问候”呢？
悬念，如同屏幕上残留的警告红色，烙印在寂静的空气里。
(http://www.220book.com/book/WUC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