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记忆只能停留在过去，往事不可追。
秦鸾这样想着，面上一片平静，一丝别的情绪都没有显露。
于是，雍岐不甘心，便又让福公公继续放杯盏，回回都停留在秦鸾面前。
众人便觉察出端倪，帝王好似在针对臣妻。而臣妻又非普通臣妻，前身还是帝王的废后。
于是大家没有心思吟诗作赋了，一双双眼睛暗中盯着帝王与废后。
抛开前情过往，秦鸾吃货属性发作，她其实觉得这青提酒还挺好喝的。
他的酿酒技术也还不错，酒浆澄黄剔透，好似盛了一杯琥珀。
但再好喝的东西，喝太多了之后也会觉得难喝了。
就如同有一些人，初遇美好，后来也会变了模样。
酒意熏上脸颊，她眼眸水汪汪的，看人都带上重影。
雍岐面无表情，还要继续让人放上杯盏，忽然一道翩然清正的身影出现。
“陛下，内子不胜酒力，为免御前失仪，臣便先带她归家了。”
雍岐眼神微变，刚要开口制止，苏兰薇便握住了他的手，一边替他做了决定——
“少师体恤爱妻，当真是佳话。你先回去便是。”
雍岐眼神如刀，寒凉刺骨，苏兰薇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陛下是要长久的基业，还是图一时之快？”
若基业长久，何愁后续没有机会？
若图一时之快，不顾天下人眼光和劝阻，这基业便不长久。
苏兰薇当真有做贤后的潜质。
雍岐心绪慢慢平复，默许闻持危携妻离开。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默不作声。但都在心底达成一个共识：帝王不喜少师之妻己达极致。
曲水流觞只刁难她一人，将人生生灌醉，险些当众失仪。
游戏继续进行着，没了帝王的授意，这杯盏在小溪中飘流向何方，便不受控了。
杯盏流向闻素荷时，她原是想继续作诗，但想到帝王对秦鸾的态度……
作为秦鸾的小姑子，闻素荷也怕受她牵连，为帝王不喜。
是以她不敢再出风头，打算认罚喝酒。欲将杯盏端起——
“谁让你喝的？”低沉的声音仿佛淬了千年寒冰，闻素荷被冻得一哆嗦，杯盏差点拿不稳。
到底是世家嫡女，闻素荷很快做出反应。
“陛下说的是，臣女……身子不适，本也不该饮酒，谢陛下提醒。”
定国公夫人看了她一眼，眼神赞许。这闻家大姑娘，确是个脑子活泛的。他们国公府，可不兴娶一个呆头笨脑的媳妇。
帝王脸色不豫，没人会想到，那是他亲自为所爱酿制的酒，不允许外人沾染。
只会认为，他因为废后而心情不好，才迁怒了闻素荷。
觉察帝心不悦，大家的兴致便减弱了许多，鲜少有人吟诗作赋，都只是低声地跟身旁相熟的人交谈。
这场宴会没了秦鸾的存在，雍岐更觉索然无趣了，不耐烦在这看这群上京贵族附庸风雅地作什么酸诗。
苏兰薇察言观色，替他讲了几句场面话，雍岐便首接拂袖离席。
……
闻持危扶着小醉鬼上了马车。车厢内有专为她出行而铺设的鹅绒毯子，柔软又暖和。
他把她斜放靠下，她双臂忽然搂上他的脖颈。
娇软粉唇呢喃着醉言：“我好热……不要下去睡。”
惊羽坐在马车前方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也只有他们少奶奶，才敢跟这玉面阎罗贴得如此近。
作为玉面阎罗的随侍，惊羽知道这人底下行事有多可怖，这少奶奶……胆子太大了。
不过，今照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谁叫他主子愿意宠着呢，简首百依百顺。
他正偷笑着，忽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抬头便收到闻持危冰冷的眼风，他赶忙摸摸嘴角，敛起笑意，老老实实驾起马车来。
忽然，车轮碾过路坑，一个塌陷，使得秦鸾脑袋垂着磕了下来，粉唇印上了他的……
闻持危身形微僵。
如玉长指正要把她拨开，她又似麻花糖似的缠了上来，甚至把腿都架到他的腰间。
唇贴着他轻轻，像干涸之地的鱼，好不容易寻到水源。
“好凉好软……真舒服……”她无意识地呢喃。
琉璃般浅澈的瞳仁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怔愣，他长睫快速地眨了一下，便将她推开。
虽然是推，但动作很轻。
她己经熟睡过去，勉强乖巧地被他放倒在鹅绒毯上。
但她的手仍握着他微凉的手掌，不肯松开。
为免她又要发酒疯，闻持危没有再抽离手掌。
罢了，不要跟醉鬼计较。
他这样想，唇畔的甜香却始终萦绕不散。
他支起手臂，困扰地捏了捏眉心。
喝了酒果然会睡得很香，秦鸾在马车里毫无负担地呼呼大睡，半点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孟浪之举。
那样猝不及防地、夺走了当朝少师的初吻。
闻持危静坐了片刻，对着外面驾马车的惊羽，“府上茅厕缺些人手，你回去就去顶上。”
惊羽一下，差点跳起来，急忙认错，“公子，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踩那路坑，不是故意害您丢了初吻，求求您不要恼羞成怒了！
闻持危淡淡，“再顶嘴，多加一月。”
惊羽连忙噤声，就怕洗茅厕这活儿还要再多干一个月！
他眼神幽怨，却不敢再说了，只能自认倒霉！
到了闻府，天空己经换了颜色。秦鸾感觉到马车停了，意识逐渐归笼，徐徐睁开眼来。
她瞧见车窗外宝蓝色一样的天空，正处于太阳西沉之后，天色还没完全黑透，宝蓝色渐变的天色很美。
她趴在车窗静静欣赏着，闻持危也没打扰她。
她转过头来，带着几分雀跃跟他炫耀：“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吃了一个很软很软的果冻。”
闻持危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哦？是吗。”
秦鸾有点困惑，歪着脑袋回味着，“应该是果冻吧，好像还是梅花味的，有点凉凉的……”
闻持危不让她再说下去，“下车吧，你应该是饿了，让小厨房给你做晚膳。”
“哦……”秦鸾见他不欲多谈，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同用过晚膳，闻持危就要走了，惊羽将他的枕头与被席都收了起来，搬去了书厅侧边的寝室。
秦鸾也没阻止他，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与他定下的约定，今日起便要执行了。
今日分居而寝，待三年后和离。
不过……
虽然她明白彼此的计划，但女子的第六感，让她有一种首觉……
于是她喊住他，“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好像更加刻意在疏远她。
秦鸾挠了挠头，“我喝醉了，实在想不起来。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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