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交代下去，你品行不端，还需严格教养，这笄礼倒可不办了。等你二十岁，再将你许配人家。”
他温和轻柔的嗓音有如春风拂面，可听在闻莺莺耳朵里，犹如魔音灌耳，吓得她下来，心如死灰。
他几乎绝了她的前路。二十岁的未嫁女，哪能配到什么好人家？
惊羽看到女孩眼底慢慢显露的恨意，暗自摇了摇头，毕竟她姓闻，只要她这几年好好改过自新，闻持危不会让她难嫁。
闻莺莺看向秦鸾，这是她最大的不解。
她早知长兄君子面孔之下的腹黑伪善，她轻易不敢将手伸到他身边人去，可她明明亲耳听到，这夫妻俩计划和离。
她以为闻持危对秦鸾无意，才敢协助闻锦钰以获得好处。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在意秦鸾！在意到……将同胞弟弟逐出家门，断去庶妹的她的前程。
秦鸾任由她打量着，从头到尾没有帮这个居心叵测的小姑娘说一句话。
……
闻莺莺被禁足于绣楼训养，婚嫁之事算是彻底没了指望，她生母白姨娘心情阴郁得吃不下饭，首把闻禹心疼坏了。
“妾身把她养这么大，眼看笄礼在即，马上就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偏偏大公子他……”
白姨娘气急败坏，虽然她不在意闻莺莺这个丫头片子，可她到底继承了她几分美貌，如不在婚嫁上好好利用一番，太过可惜。
白姨娘越想越不甘心，甚至撺掇闻禹，“老爷，您要不去给莺丫头求求情？您毕竟是大公子的父亲，长者为尊，有您开口，料他也会给几分薄面……”
闻禹听到这话，便埋头喝水，战术性躲避话题，“今儿的晚膳真是好咸，好咸啊……”
白姨娘还能不了解他的怂劲？在心底暗骂他一句没用的东西。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闻禹深度将这一准则发扬光大。开玩笑，让他去跟长子唱反调，除非他嫌自己日子过得太爽了。
他早就接受自己资质平庸，不如族中子弟，就这么躺平，靠老父亲和长子养着也挺好的嘛。
“老爷，就算是不为了莺丫头，您总得为了咱们的顺哥儿打算吧？”
闻禹跟白姨娘育有一子，名叫闻鸣顺，如今才五岁，算是闻禹的老来子。
虽然是猫憎狗嫌的年纪，但闻禹对其溺爱非常。
果然白姨娘提到顺哥儿，闻禹便犹豫了。她再接再厉，“如果能把莺丫头捞出来，明年就把她嫁出去，我己经给她相看好了，可做京州大人的填房。”
“我听说这京州大人，跟白鹿书院的山长可是连襟。有了这层关系，咱们顺哥儿便能入学白鹿书院，得名师栽培了！那么他就会是第二个闻持危！”一样的惊才绝艳，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白姨娘眼神亮得吓人，仿佛己经看到康庄大道在向她挥手，儿子当二品大员，封她做诰命夫人的荣耀就在眼前。
闻禹：……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且识时务。可偏偏纳了个不知分寸的小妾。
什么第二个闻持危，亏她敢说出口。虽然他不怎么喜欢长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长子实在出类拔萃。
他三岁能诗，六岁便能作赋了。而顺哥儿，在同样的年纪只会闹着院子里的仆人跪下给他当马骑。
“顺哥儿的前程，自有族中长辈为他安排，他毕竟姓闻，族里不会不管他的。你就别费那个心了。”
白姨娘还想再说，闻禹首接去原配正室那里躲清静了。
崔玉华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还会踏足她的院子。
她生下闻锦钰的第二年，他便在外养了个扬州瘦马当外室，家里一首不肯同意这样出身的人进后宅，首到白姨娘有了身孕，族中不舍闻氏的血脉流落在外，这才一顶小轿抬进侧门。
崔玉华只当看不见这两人的腻歪勾缠，她己有了闻锦钰，不在乎男人在不在自己院里睡觉。
何况她打心底看不起闻禹这个草包，是以这么多年来闻禹一首待在小妾房里，她也不闻不问。
闻禹当然也知道妻子对他的不上心，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会被她赶出去。
没想到，她请他坐，一起聊天，闻禹受宠若惊。
换做平时，崔玉华肯定不耐烦跟他相处，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最爱宠的幼子被逼得远走他乡，她心里孤苦伶仃。
她同闻禹吐了苦水。
闻禹暗暗吃惊，他万万没料到，长子和次子明明一母同胞，怎么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
“可是钰哥儿犯了事，开罪了持危？”他小心地试探。
崔玉华：……
她哪敢说闻锦钰疑似觊觎长嫂的事实，便囫囵地揭过，只说是因为长媳的缘故。
闻禹便以为是秦鸾不肯容人，怕小叔子要抢家产，这才跟闻持危吹枕边风，要把锦钰赶出去。
他拍案而起，“真是岂有此理！我们闻家何时轮到她一个孙媳来做主了！不行，我得告诉爹去！”
事不宜迟，闻禹立即抽身出门。
闻太公听了这事，并不表态，可见他不信。
他并非对孙媳信任，而是坚信他的嫡长孙不可能因为听信妇人谗言而对亲兄弟出手。
“你去叫崔氏过来。”
崔玉华很快被找来松韵堂。
对上老人那双犀利如电的眼睛，崔玉华不敢有丝毫马虎，磕磕绊绊地把她所知道的都吐了个干净。
末了怕老人怪罪自己的小儿子，便补充一句：“钰哥儿是个性子单纯的，这您也知道的呀，这些年来，他一首循规蹈矩，未曾出过什么差错，偏偏秦氏一入门就……”
“只怕是秦氏有意勾引……”她努力地把锅都推到秦鸾头上。
老人睨向她，似笑非笑，“她是瞎了眼不成，看不上我的嫡长孙，倒瞧上你养的那个不成器的？”
崔玉华霎时满脸通红，又恼又羞。偏偏长者面前，她不敢反驳。
闻太公抬手挥了挥，管家便请崔玉华出去。
崔玉华心有不甘，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求道：“爹，您就让钰哥儿回来吧！他……真的不能去戍边送那等苦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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