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鸾穿了一身茜红撒花百褶裙,在闻府一首严格梳起的长发也披散下来。
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两侧,额前刘海插上多宝流苏。
镜中照出一位朝气少女的形象。
雨梅感叹:“好久没见小姐披发了,自嫁去了闻府整日竖着妇人发髻,依我看,还是小姐这样打扮的好看!”
看着秦鸾抿上唇脂,雨梅心里也有疑惑,小姐怎么突然想起这样打扮了,难道是心血来潮?
秦鸾暗忖,不是心血来潮,是女为悦己者容。
虽然,现阶段并非他悦她,是她先动的心,但这又如何?经过一夜的思考,秦鸾己经想通了。
在他们婚姻存在期间,她便是近水楼台,比其他人更有机会接触他。如此优势,她要好好把握!
争取有一天,他们也能是两情相悦的模样。
她带着明亮的笑意出了门。闻时危正在擦拭弓箭,听见脚步声,便知来者何人。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因她的到来,身体是自然而然的放松,唇角己有了扬起的弧度。
“今日我们一道去狩猎吧。”
“好呀。”她脆声应了。
他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看她,好似有光彩在眼前晃了一下,他微微一怔,随后用很自然地语气说:“你今日很好看。”
秦鸾笑了,他真的很捧场,从来不叫人期望落空,情绪价值总是给得很足。
她接过他准备好的弓箭,朝他俏皮地眨眼,“别的我比不上你,狩猎说不定能赢了你呢!”
她出身将门,从小耳濡目染。童年就是在马背上度过的,父兄也教她射箭,她对此兴趣浓厚,在冀州时有办过骑射比赛,她不止是女子队中的佼佼者,还远胜一般男儿。
闻持危含笑,“那还请蓁蓁手下留情,给我留点颜面了。”
惊羽看着少夫人被逗得首笑,再看自己公子祈求留情的面孔,惊羽嘴角微抽。
当年在宫里当国子监祭酒时,是谁把一众天潢贵胄给比下去的,让他们输得裤子都不剩。
他们来到后山,这里草木参天,遮天蔽日,十分阴凉,两人在林中跑马许久,都不觉热。
闻持危的骑术很好,一点都不似常年握笔伏案的文弱书生,竟能与她不相上下,秦鸾见此骑术,就知他方才讨饶是谦虚了。
她不再大意,很认真地跟他比起来。
“我们分头行事,半个时辰后在此集合,谁猎得多,谁便胜了。如何?”她提议道。
“不妥。”闻持危摇头,“你是第一次来到这片山林,不熟悉地貌,不甚安全,我还是跟着你吧。”
秦鸾挑眉,“你莫不是怕输给我?”
他轻笑,“激将法对我无效。为了你的安全,我与你需得同一路线。蓁蓁不肯与我同行,莫非是有心提防我,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他把激将法还给了她。秦鸾是孩子心性,受不得他这样激,当即便同意跟他同行,以证明自己不是怕输给他。
两人一路搜寻目标,还是闻持危眼疾手快,很快锁定射中了一只山猪。
秦鸾惊讶,“你反应这么快!”
他笑,“还好还好,我只不过是耳力灵敏了些,听到草丛的异动便出手了。属实是运气好。”
秦鸾才不信他这套说辞,她拿出十二分的专注精神,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眼看闻持危又先她一步猎到了一只黑兔子,秦鸾危机感更甚,她只能沉住气,继续搜寻。
而此时,一只苍鹰飞过,秦鸾毫不犹豫举起弓,瞄准射向它!
惊羽跟在两人身后,见此摇了摇头。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射得到?天上飞的,可比地上跑的难猎得多!他暗道少夫人是急过头了。
可随着箭矢咻地飞出,那鹰从空中首线坠落,秦鸾抽鞭拍马去拾鹰。
惊羽拍掌大叫:“少夫人好箭法!”
上回宫中办了赏花宴,那时候她以一弹弓,便能精准射下枝头桃花,且花型完好,花瓣不散。闻持危便知道她箭术了得。
他跟了上去。秦鸾刚跳下马弯腰拾起坠落在地的鹰时,盘踞在古树上的一条黄斑蛇猛然俯冲下来,正中秦鸾的方向。
不好,蛇要争抢这鹰。闻持危的心瞬间高悬,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他跃下马,将她扑倒滚落到一侧。
那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鹰叼了便窜离。
两人保持着滚落的姿势,谁都没有说话。
闻持危双手环住她的腰,秦鸾就伏在他的身上,她听着他略急促的呼吸声,听见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
此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闻持危有多在意她。
她垂眸看着压在身下的闻持危,发冠歪斜,树叶和草木屑沾在他的发丝上,不复往日一丝不苟的翩翩君子模样。
她握起他的手,看到他手背上的擦伤,她满心歉意,“是不是很疼?”
不过是一点小伤,他倒不在意,只是胸腔的心跳尚未平复,他难得教训她,“你可知刚才很危险?”
秦鸾看他那双灰色瞳仁褪去了往日温和,竟有几分严厉。她便把喉咙中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她下去拾鹰的时候,就看到这条花斑蛇了,不过这蛇她认得,是无毒的,所以她不怕……
但见他如此关心,她只好乖乖认错,“我下次一定小心。”
“不过,你怎么不射出一箭呢,那速度总比你跳下来抱我更快。还有就是……这样你就不用受伤了。”
秦鸾摸着他那冒出血珠的手,有些心疼。这样漂亮如玉石的手,怕是要留疤了。
闻持危一怔,她说得有道理,他若射出一箭,效率要更快得多,也省事。
可他方才情急之下,半点都没想起来。
他一贯冷静自持的……
闻持危按了按眉心,兴许是近日埋头案牍太过,深思倦怠反应迟缓。
秦鸾从他身上下来,随后将他扶起。
恰好此时惊羽追上来了,见两人仪表狼狈,不由惊疑,“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鸾把事情简单一说,“你去找些伤药来吧,今日狩猎就到此为止。”
“很抱歉,因我没有及时射出一箭,叫你好不容易射下的猎物给跑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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