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杨卫东一动不动。
那扇薄薄的木门，隔开了一个虚伪的，嘘寒问暖的世界。
门外，是秦淮茹。
她来了。
带着她那永远恰到好处的温柔，和足以融化钢铁的关切，来了。
【滴！‘庭院白莲’正在释放技能‘深夜慰问’！】
【技能效果：降低目标戒备心，植入‘亏欠感’，为下一步道德绑架和资产侵占做准备。】
【系统评价：宿主，开门吧！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心硬，还是她的身段软！】
杨卫东的意识里，一片冰封。
他走到门边，没有点灯，只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缓缓拉开了门栓。
“吱呀。”
门开了一条缝。
秦淮茹那张挂着完美忧虑的俏脸，出现在缝隙外。她身后，是中院昏暗的光，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她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碗，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
“卫东，我……我估摸着你没吃饭，给你拿了几个馒头。”
她说着，就要往里挤。
“秦姐。”
杨卫东没有让开，身体堵在门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有事吗？”
秦淮茹的动作僵住了。
她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而是一堵冰冷的墙。
“我……我就是担心你。”她立刻调整状态，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今天听院里人说……厂里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杨卫东打断了她。
“怎么会没事呢。”秦淮茹往前凑了凑，那股子成人特有的香气，混着白面的味道，钻进门缝，“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放心，姐不是外人，有什么委屈，跟姐说。”
杨卫东笑了。
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
“秦姐今天下午不是才跟傻柱说，让我自己熬着吗？”
秦淮茹的身体，猛地一颤。
“神仙打架，凡人躲远点。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卫东，你……你听谁胡说八道！”秦淮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秦姐还说，我这步子迈得太大，早晚要摔跟头。现在摔，总比以后爬得更高再摔要好。”杨卫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剥开她温情脉脉的伪装。
“你说得对。”
他往前一步，门缝开得更大了一些。
黑暗中，秦淮茹只能看到他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能感觉到那股子迫人的压力。
“我确实要摔跟头了。”
“明天，可能就要被赶回技术科了。”
秦淮茹心里一喜，以为他终于要服软，要向自己倾诉了。
“这北房，厂里估计很快就要收回去。”杨卫东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家棒梗大了，也该有个自己的地方了……秦姐，这话，也是你说的吧？”
轰！
秦淮茹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手里的搪瓷碗，差点没拿稳。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她下午和傻柱说的话，那么小声，他是鬼吗！
“我……”秦淮-茹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那副悲天悯人的面具，寸寸龟裂。
“馒头，我心领了。”杨卫东把门，缓缓地关上。“秦姐还是早点回去吧，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太冒头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他把她下午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砰。”
门，彻底关死。
秦淮茹一个人，端着那碗己经变凉的馒头，僵在门外。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那感觉，比被人当众扇了十个耳光，还要火辣，还要屈辱。
……
第二天。
李国华的家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他穿着一件旧背心，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浓茶。
自从被杨厂长停职后，他己经两天没去厂里了。
整个人都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老虎，焦躁，愤怒，却无处发泄。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来！”李国华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门开了，生产办副主任刘建，一脸神秘和兴奋，快步走了进来。
“厂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刘建把门关好，压低了嗓门。
“什么好消息？杨卫民那个老东西滚蛋了？”李国华没好气地问。
“比那还好！”刘建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他从杨卫东身上“截胡”来的图纸，摊在李国华面前。
“厂长，您看！”
李国华皱着眉，低头看去。
一张泛黄的，画着复杂图表，写满了外文的稿纸。
“这是什么玩意儿？”
“德国人的东西！”刘建的眼睛里放着光，“我昨天在办公楼，从杨卫东那小子身上撞出来的！”
“杨卫东？”李国华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对！就是他！他当时慌得跟什么似的，想抢回去，被我拦下了！”刘建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我敢肯定，这是他找到的，解决那个合金项目的关键技术资料！他想绕开所有人，自己去杨厂长面前邀功！”
李国华拿起那张纸。
他的手，有些抖。
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化学公式，也看不懂那些精密的图表。
但他认得那几个单词。
海因里希·施耐德。
1959。
德意志技术崇拜，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在他眼里，只要是德国人搞出来的东西，那就是权威，就是真理！
“施耐德……施耐德……”他喃喃自语，这个姓氏，让他联想到了德国那些著名的工业巨头。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
那些他看不懂的符号和线条，此刻在他眼中，都变成了通往权力巅峰的金色阶梯。
“……1.2%的铬，0.3%的钼，加入微量元素钒……”他念着上面用中文标注的几个关键词。
“备注：淬火工艺建议采用7号航空冷却油……硬度可达HRC65以上！”
HRC65！
李国华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个硬度，己经超过了军工厂提出的最高标准！
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这个方案真的可行……
那他不仅能官复原职，还能借着这个天大的功劳，把杨卫民那个老家伙，彻底踩在脚下！甚至，更进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
李国-华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笑声里，充满了压抑许久后的释放，和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把那张图纸，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杨卫东那个蠢货！一个毛头小子，也想跟我斗！”
“他以为这是他一步登天的梯子？不！这是我李国华的！是我重回巅峰的垫脚石！”
刘建在一旁，谄媚地附和着：“那是！厂长您洪福齐天！这功劳，合该是您的！”
李国华的狂喜，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他猛地停下笑，把图纸拍在桌上。
“不能等了！”
他的眼中，闪着贪婪而又狠毒的光。
“杨卫东那个小子，丢了东西肯定会去杨厂长那里告状！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
他看着刘建，下达了指令。
“你！马上去把王工、赵工他们几个，都给我叫到厂里的小会议室！记住，要秘密的！谁也不许惊动！”
“是！”
“还有！”李国华叫住他，“马上去库房查！看看我们有没有‘7号航空冷却油’！没有的话，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钱，立刻给我从外面搞到！”
刘建愣了一下：“厂长，咱们是不是先找人验证一下这个方案……”
“验证？”李国华眼一瞪，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刘建脸上，“德国专家写的东西，需要你来验证？你懂还是德国人懂！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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