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心医院顶层的特护病房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却无法掩盖生命烛火即将燃尽时散发出的衰败与绝望。陈锋站在赵铁柱的病床前,这位在西江案中为保护关键证据而遭受重创、一首昏迷不醒的老战友,此刻如同一截被彻底抽干了生机的枯木。氧气面罩覆盖着他凹陷的脸颊,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伴随着肺部艰难的嘶鸣,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死神的拉扯。监测仪器上起伏不定的波形,如同他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生命信号,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牵动着陈锋紧绷的神经。
陈锋弯下腰,凑近赵铁柱干裂灰白的嘴唇,几乎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带着药味的气息。老赵浑浊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窝里极其费力地转动了一下,艰难地聚焦在陈锋脸上。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划破浓雾的星火,在他眼底深处闪过。他认出了陈锋。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声音细若游丝,气若悬丝,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近乎偏执的急切:
“陈…陈队……西江…西江案…背后…是…是‘孔雀’……”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耗尽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陈锋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紧!“孔雀”!一个从未在任何官方卷宗、线人口供或情报简报中出现过的神秘代号!它像一把未知的钥匙,骤然出现在通向真相的最后一道门前!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耳朵捕捉着对方唇齿间溢出的每一个气音,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
“密码…密码在……” 赵铁柱的手指在洁白的被单上无意识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想抬起,想指向某个方向,却又像被无形的重物压住,最终无力地垂落。他的眼神死死锁定陈锋,瞳孔深处充满了未竟的托付、巨大的秘密即将揭晓的紧迫,以及一种对无形力量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在这决定命运、真相即将破土而出的最关键刹那!
“滋啦——!!!”
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震碎灵魂的电磁爆鸣,毫无征兆地在病房内凭空炸响!那声音并非来自任何可见的音源,更像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瞬间,病房内所有的电子设备屏幕——心电监护仪、呼吸机参数屏、输液泵显示屏、甚至墙上的电子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同时扼住咽喉,瞬间变成一片刺眼、疯狂的雪花乱码!刺耳的、代表生命终结的凄厉警报声从监测仪器中爆响!天花板上的LED照明灯管疯狂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濒死般的“噼啪”声,骤然熄灭!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混乱刺耳的噪音风暴之中!
陈锋在爆鸣响起的瞬间,完全是出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本能,整个人如同猎豹般扑向病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老赵抵挡可能存在的后续攻击!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诡异了!他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
混乱与绝对的黑暗中,陈锋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向安装在病房墙角、本应因断电而彻底熄灭的监控探头!
那探头的指示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正闪烁着稳定而妖异的——红光!
更令人毛骨悚然、头皮炸裂的是,探头的监视屏并没有因断电而黑屏!那疯狂的雪花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一个清晰、稳定、充满恶意的画面强行覆盖、取代!
画面中央,是司徒雷那张保养得宜、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他正舒适地靠坐在一个装饰着名画、摆放着古董的奢华书房真皮沙发里,手中优雅地端着一杯深红色的酒液。他似乎能穿透屏幕的阻隔,精准地“看”到陈锋,知道陈锋正在看着。他的嘴角,缓缓地、极其优雅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完美无瑕、无可挑剔的弧度——一个浸透了无尽冰冷、掌握一切的嘲弄,以及赤裸裸杀戮的——微笑特写!
那微笑,在死寂、黑暗、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病房里,如同深渊恶魔的凝视,无声地、却振聋发聩地宣告着:无处不在的监控,无孔不入的权力触手,以及……对垂死者最后遗言的精准、冷酷、不容置疑的——裁决与扼杀!
赵铁柱未尽的话语,连同那个神秘的“孔雀”和至关重要的“密码”,都被这精准如外科手术般的电磁脉冲,以及屏幕上那个恶魔般凝固的微笑,彻底地、永久地吞噬!真相的曙光,被一只无形巨手,掐灭在诞生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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