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醒，司徒雷。”张唯庸的声音毫无波澜，冰冷得如同在陈述一条经过无数次验证的数学公式。“比你想象的要清醒得多。‘深喉’向你问好。”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扭曲的弧度，像是想笑，却又充满了刻骨的悲凉和疯狂，“或者说，向‘L.S.Z.’问好。”
“L.S.Z.”！
这三个字母如同三根烧红的冰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刺穿了司徒雷强行维持的最后一丝镇定！这是他们三人核心利益圈最隐秘、最不可触碰的代号！是深埋于地底、连接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不可能！”司徒雷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目眦欲裂，“那个传递消息的叛徒…我们查过…查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环节都…”
“你们查到的，是我想让你们查到的。”张唯庸那扭曲的嘴角弧度更大了，空洞的眼神深处，一种病态的、近乎炫耀的疯狂在燃烧。“林中则（Lin），司徒雷（Si），张唯庸（Zhang）…‘L.S.Z.’。那个被你们像处理垃圾一样丢弃、追查、恨不得碎尸万段的‘深喉’，从来就不是什么外围的小角色，更不是你们臆想中的某个不起眼的小卒。”他用枪口狠狠顶了顶司徒雷的头，一字一顿，“是我！是我把RPIC向‘东海云图’输血的隐秘路径图，一点一点泄露给了陈锋！是我在那些看似无意的技术讨论中，‘暗示’了‘利维坦’系统那个致命的‘呼吸间隙’！没有我张唯庸，陈锋那个莽夫，就算有九条命，也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他连‘利维坦’的大门都摸不到！”
司徒雷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巨大的背叛感和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彻底吞噬、焚毁！他耗尽心血、耗费无数资源编织的这张笼罩世界的巨网，这张本应坚不可摧、掌控一切的天罗地网，竟被网中央一只他从未真正在意过的蜘蛛，反噬了！而且是以如此致命的方式！
“为什么？！”司徒雷的声音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是他此刻唯一想不通、也无法理解的深渊！
“为什么？”张唯庸那空洞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实质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苗，“为了我的算法！为了我的‘普罗米修斯’！我毕生的心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和不甘，“你们把它变成了什么？！啊？！变成了操控全球金融市场的冰冷绞索！变成了清洗数据、掩盖罪恶的万能抹布！变成了…”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痉挛，额头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顶在司徒雷脑后的枪口也随之剧烈颤抖，“…变成了植入我脑子里…这个该死的、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的肿瘤控制器的养料！！”
他猛地用空着的手，粗暴地撕扯开自己衬衫的衣领！布料撕裂的声音在颠簸的机舱内格外刺耳。在幽暗的光线下，他脖颈后方，一个硬币大小、闪烁着微弱却恒定蓝光的皮下植入物暴露出来！那蓝光冰冷、诡异，如同来自地狱的凝视。“看到了吗？司徒雷！看清楚！你怕我！你怕我像陈锋一样‘背叛’，你怕我脱离你的掌控！你早就给我套上了狗链！‘活体防火墙’的控制器？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这是我的枷锁！是你控制‘L.S.Z.’这艘破船不散伙的最后保险栓！我张唯庸，在你和林中则眼里，从来就只是一件有使用期限、需要定期维护、必要时可以随时报废的工具！！”
极度的痛苦和愤怒让他的脸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但他握枪的手却爆发出更可怕的力量，死死地将首播镜头怼在司徒雷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打开它！全球首播！现在！对着这个镜头，把你和林中则，把RPIC，把你们利用‘东海云图’做的那些肮脏勾当——洗钱、走私、资助非法武器研发、操纵民生数据制造恐慌牟利…把你如何用技术奴役人、毁灭人的滔天罪行，一个字、一个字，给我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否则…”他那只按在自己颈后植入物上的手猛地用力下压，眼中是彻底疯狂的、不惜同归于尽的毁灭欲，“…我就让这架价值数亿的玩具，带着我们两个，现在就变成浦江上最盛大、最昂贵的烟花！让全世界都看看，利维坦的心脏是怎么炸成碎片的！”
机舱在失控的翻滚和俯冲中如同惊涛骇浪里即将解体的破船。司徒雷看着张唯庸眼中那不顾一切、只求毁灭的疯狂之火，感受着那紧贴后脑、随时可能喷出死亡的枪口，看着那微型首播设备上闪烁的、如同恶魔之眼的红色指示灯，再体会着飞机结构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和随时可能彻底崩溃的剧烈震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寒意，混合着被逼到绝境、猎物般无处可逃的巨大恐惧，如同冰海之水，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曾经掌控利维坦、翻云覆雨的王者，此刻，被他亲手制造出的疯狂反噬，被自己最信赖的“工具”推上了云端的断头台，悬于万丈深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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