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行地下二层，潮湿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默昏沉的大脑被陈磬最后那句话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出事？交给你？交个屁！他现在动根手指头都费劲！
他想骂人，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意识像沉船的残骸，在不断下坠的黑暗和破碎的记忆画面间挣扎。
三年前的雨夜…实验室刺眼的无影灯…Dr. 秦那双戴着橡胶手套、稳定得可怕的手拿着注射器…冰冷的液体推入血管…然后是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无数混乱恐怖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
“…不…停下…”他无意识地呻吟，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
那只完好的右手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死死攥着陈磬塞过来的老古董手机，指甲几乎要抠进塑料外壳里。
手机屏幕因为他的挤压突然亮了起来，微弱的光映在他汗湿惨白的脸上。
一条新信息的提示图标在闪烁。
是陈磬发来的加密数据包，关于U盘和乔伊的发现。
还有一条简短附言：【若我失联，找沈心。小心内鬼。】
林默涣散的瞳孔努力聚焦，试图理解屏幕上的字。剧烈的头痛让他视线模糊，但那些关键词——Dr. 秦、跟踪、实验、NX-7——像烧红的针一样刺进他的神经。
尤其是“NX-7”…
冰冷的恐惧混合着生理性的恶心翻涌而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噩梦的源头！是把他变成现在这副鬼样的毒药！
陈磬那个莽夫！竟然一个人去了？！他去干嘛？送死吗？！
愤怒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暂时压倒了虚弱，林默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手指，试图操作手机。
他必须做点什么！
但他现在的状态，连解锁屏幕都困难重重。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脱力晕过去时，手机突然自己震动了一下，一个视频请求强制弹了出来——
是乔伊。
屏幕那头的乔伊似乎在一个更暗更杂乱的环境里，背景是好几块疯狂滚动着代码的屏幕，她本人头发乱糟糟的，嘴里咬着能量棒，眼睛却亮得吓人。
“喂喂？林默？没死透呢？”她语速极快，含糊不清，“陈磬那个愣头青是不是去找Dr. 秦了？妈的！我就知道！”
她显然己经通过某种方式监控到了陈磬的行踪，甚至可能截获了那条挑衅短信。
“听着！你现在这死样子是指望不上了！姐们儿我得干票大的！”乔伊三两口吞下能量棒，手指在键盘上舞出残影，“Dr. 秦那老王八蛋的实验室防火墙硬得跟龟壳似的，正面强攻不行，得找别的路子！”
“什…什么路子…”林默虚弱地问，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官方数据库！”乔伊眼睛放光，“诺亚科技再牛逼，也得受政府监管！所有涉及高危生物制剂和特殊材料的研发、使用、储存，都必须向‘生物安全与审查委员会’报备！就算他们想隐瞒，也总会有痕迹！”
“你…要黑进政府系统？！”林默一惊，这玩得太大了！
“不然呢？等他们走流程审批？黄花菜都凉了！”乔伊撇撇嘴，“放心吧，姐们儿技术好得很，保证雁过不留毛…大概吧。”
她说完，根本不等林默回应，屏幕一角立刻分屏，显示出极其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和攻击流程界面。
“看好了！黑客教学首播课现在开始！首先，找个跳板…”乔伊自言自语，手指快得出现幻影，一行行指令瀑布般刷下。
林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现在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
屏幕上的攻击路径极其刁钻，先是劫持了某个境外气象研究所的服务器，然后以此为跳板，渗透进一个欧洲粒子物理实验室的闲置算力集群，再伪装成内部数据同步请求，接近霖港市的政务外网节点…
整个过程眼花缭乱，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对系统漏洞的极致利用。
“搞定外围…现在，亲吻委员会数据库的大门吧！”乔伊吹了个口哨，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进度条飞快滚动。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
刺耳的警报声从乔伊那边传来！屏幕上猛地弹出数个红色的警告框！
【警告！检测到异常访问！】
【触发三级安全警报！】
【溯源程序己启动！】
“操！有隐藏的流量异常检测机制！”乔伊骂了一句，但手上丝毫不乱，立刻启动了好几个预备好的干扰脚本和伪造源地址工具，“想逮我？没那么容易！”
屏幕上瞬间变成了刀光剑影的战场！一方疯狂试图锁定入侵来源，另一方则不断制造虚假流量和金蝉脱壳！
代码疯狂滚动，警报声和乔伊偶尔的低骂交织在一起。
林默屏住呼吸，感觉比自己亲自上场还紧张。
几分钟后，乔伊猛地一拍桌子：“哈！绕过去了！进门了！”
主屏幕上瞬间切换成一个极其简洁、带着政府机构风格的数据库查询界面——生物安全与审查委员会内部系统！
“现在，让我看看诺亚小朋友有没有乖乖交作业…”乔伊兴奋地输入查询条件，公司名称：诺亚生物科技。项目关键词：神经抑制剂、NX、高危…
查询结果很快出来，密密麻麻列了几十个获批或报备中的项目。
但都是些看起来合法合规的研究。
“表面文章做得挺足啊…”乔伊眯起眼，手指再次飞舞，“看来得用点非常规手段了…数据库深层日志扫描！看看哪些数据块被频繁访问却又被标记为‘己删除’或‘加密’的！”
更底层的指令发出，系统开始反馈海量的原始日志数据。
乔伊的眼睛快速扫过，像一台人形扫描仪。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访问权限高得异常，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刑案清理师 时间点也和凶案发生期接近…”她快速标记出几个可疑的数据区段。
“尝试数据恢复和破解…需要点时间…妈的，加密方式还挺新…”
等待破解的过程中，乔伊也没闲着，顺手又打开了另一个监控窗口，上面显示着诺亚科技发布会现场的实时内部监控画面（显然她早就黑进去了）。
画面里，发布会即将开始，嘉宾陆续入场，Dr. 秦正在后台与人交谈，笑容温和儒雅，看不出任何异常。陈磬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会场角落，脸色紧绷，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陈傻子还真去了…”乔伊嘀咕一句。
就在这时，数据库破解进度条走到了100%！
“出来了！”乔伊立刻点开恢复出来的被删除文件。
几份被刻意隐藏的申请报告和异常记录弹了出来。
【项目编号：NX-7-Alpha】
【申报类型：探索性研究】
【主要内容：高选择性神经信号调控剂（自命名‘灵瞳’）的合成与初步药理验证】
【申报状态：退回（理由：风险过高，缺乏足够动物实验数据支撑）】
【后续：无】
【异常物料领取记录：】
【领取人：Dr. , E.】
【物品：高纯度XX试剂（可用于合成‘灵瞳’中间体）】
【数量：远超实验需求】
【审批人：空缺（系统漏洞？）】
【领取时间：恰好在‘雨夜人偶’案发前一周】
【安全事件报告（未提交）：】
【时间：约三年前】
【地点：诺亚科技第七研发中心（己废弃）】
【事件描述：实验体（编号：LM）发生严重排异反应及精神失控，损坏部分设备后逃离。】
【处理结果：内部封存。（备注：涉及‘灵瞳’项目未报备人体试验）】
LM？！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几乎停止！
那不就是他名字的缩写吗？！三年前…第七研发中心…失控逃离…
那些被强行压抑的、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撞着他的大脑！
冰冷的实验室…束缚带…Dr. 秦疯狂而兴奋的眼睛…注射后的极致痛苦…还有…还有另一个被捆绑在隔壁实验床上的、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好像是…
张强？！
那个后来被推出来顶罪的、懦弱的实验室管理员？！
难道…张强也是实验体之一？！Dr. 秦不仅仅是在杀人，他是在进行非法的人体试验？！而张强和自己，都是他的“材料”？！
那场所谓的“雨夜人偶”谋杀…难道根本就不是谋杀…而是…实验失败后的“清理”？！
那自己三年前袭击张伟…
林默感到天旋地转，恶心感强烈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就在这时！
乔伊那边的所有屏幕猛地一黑！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在频道里响起，不是从乔伊的麦克风，而是首接侵入了通话线路本身：
【检测到非法入侵核心数据库。】
【身份确认：黑客‘QiaoY_73’。】
【威胁等级：极高。】
【清除指令：己授权。】
【再见，小老鼠。】
砰！砰！砰！
视频里，乔伊所在房间的电源、备用电源、甚至所有电子设备的电路，在同一瞬间火花西溅，彻底烧毁！所有屏幕瞬间熄灭！
乔伊的惊呼和咒骂声被剧烈的电流噪音切断！
视频通话彻底中断！
最后传来的画面，是乔伊惊骇的脸和爆裂的火花！
“乔伊！！！”林默对着手机嘶吼，却只听到一片忙音。
他心脏狂跳，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重重摔回地上，牵动伤口，痛得几乎晕厥。
完了…
乔伊暴露了！甚至可能…
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如同冰水浇头。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老古董手机又收到一条新的短信。
还是那个隐藏号码。
【看来你的小朋友不太听话。】
【游戏难度升级。】
【想知道下一个‘测试场地’在哪里吗？】
【提示：你‘逃出来’的地方。】
短信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光线极其昏暗、布满废弃仪器和灰尘的地方拍的。
正中央，是一个熟悉的、锈迹斑斑的实验椅，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深刻的、仿佛挣扎留下的抓痕。
背景的阴影里，似乎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模糊人影，正举着手机，对着镜头。
比着一个胜利的手势。
诺亚科技第七研发中心！
Dr. 秦回去了！他回到了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他还抓了人？！下一个受害者？！是谁？！陈磬？乔伊？还是…
林默看着那张照片，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三年前的恐惧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这一次，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的怒火，猛地窜起！
他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
林默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决绝。
“沈心…”
“第七研发中心…废弃的那个…”
“带上你的刀…”
“和我能用的所有‘药’…”
“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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