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里，死一样的寂静被最高警报的尖啸撕得粉碎。
血红倒计时在所有屏幕上跳动：【00:32:59】
周峰的脸色从铁青变成煞白，又从煞白涨成猪肝色，指着林默和沈心的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你…你们…你们这是恐怖行为！破坏公共安全！我要…”他气急败坏地嘶吼，几乎语无伦次。
“你要个屁！”林默根本没时间跟他废话，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王猛，冲到主控台前，对着那些还在发愣的技术员咆哮，“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调出所有实时监控！重点排查隧道、通风口、信号基站这些隐蔽角落！搜索可疑包裹和人质位置！快！”
技术员们被他一吼，下意识地手指就动了起来，但马上又犹豫地看向周峰。
周峰猛地回过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厉声道：“不许听他的！他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所有操作必须经过我的批准！立刻切断非法入侵！恢复系统控制！”
“批准你妈！”林默彻底火了，转身一把揪住周峰的领子，几乎把他提离地面，那双因为药物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低沉得如同野兽咆哮，“周峰！你他妈给我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要么让你的人配合我，找出炸弹和人质！要么就带着你那套官僚主义的狗屎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猛地甩开周峰，指着屏幕上血红的倒计时：“看看这个！三十多分钟！可能几百上千条人命！你他妈跟我扯程序？！等你的报告批下来，骨头渣子都凉了！”
“我的方式，或者滚蛋！”林默的声音如同冰渣，砸在每个人脸上，“选！”
控制室里鸦雀无声，只有警报在疯狂嘶鸣。所有警察和技术员都看着周峰，又看看状若疯魔但气势逼人的林默，不知所措。
王猛咬了咬牙，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周队…情况紧急…要不…先按他说的做？找出炸弹再说…”
“王猛！你！”周峰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周峰的手机响了，是局长打来的。
周峰像是抓到救星，赶紧接起，语气瞬间变得委屈又急切：“局长！您听我说！林默他…”
电话那头传来局长暴怒的吼声，声音大得连旁边的人都听得见：“周峰！我不管你现在用什么方法！立刻！无条件配合林默和沈心！地铁那边己经乱套了！市委市政府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要是真出了事，老子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周峰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手机差点掉地上。
局长首接下令了！还是这种毫不留情的口气！
他僵硬地放下手机，看着林默那冰冷嘲讽的眼神，感觉脸上像是被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火辣辣的疼。所有的权威和面子，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按…按他说的做…”周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技术员们再无疑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起来。
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分屏弹出各个地铁站台、隧道、车厢的实时监控画面。人群惊慌失措，正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疏散，场面混乱但还算有序。
“锁定所有己停运列车的位置！交叉比对预告照片的背景特征！”林默紧盯着屏幕，快速下令。
“隧道内几个关键节点的传感器数据有异常波动！压力和温度！”一个技术员突然喊道。
“把位置标出来！放大那附近的监控！”
“D7区段通风管道口的监控被破坏了！最后传输画面里好像有影子闪过！”
“重点查D7区段前后五个区间！调用工程维修通道的内部摄像头！”
一条条指令发出，信息快速汇总。
林默的大脑在药物作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目光如同高速扫描仪，过滤着海量的视频信息，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沈心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同样锐利地扫视着屏幕，偶尔会突然指向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个反射光点不对。放大。”
她指出的地方，经过放大处理，往往能发现极其细微的、像是金属或玻璃的反光，可能与爆炸物装置有关。
两人的配合竟然出奇地高效默契，一个宏观指挥，一个微观捕捉，硬是在混乱中快速梳理出了几条可能的方向。
旁边的警察和技术员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处理信息。
周峰脸色灰败地站在角落，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背景板。
“找到了！”王猛突然大吼一声，指着其中一块分屏！
画面来自一段漆黑隧道里、用于设备检修的高清摄像头。
镜头远处，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被捆绑着，蜷缩在轨道旁的检修平台上！他们的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神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而在他们中间，摆放着几个黑色的、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金属箱体！上面连接着复杂的线缆和管状物！
是炸弹和人质！
“位置！具置！”林默急问。
“中央环线，D7与D8区间之间，深度地下35米处！”技术员快速报出坐标。
“排爆队！立刻通知排爆队过去！”周峰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存在感，连忙喊道。
“来不及了！”林默看着倒计时【00:18:17】，“从地面下去至少需要二十分钟！更别说拆弹需要时间！而且对方很可能有遥控起爆装置！”
“那怎么办？！”王猛也急了。
林默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画面，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极度专注地“读取”着什么。
突然，他开口：“不是遥控起爆。”
众人一愣。
“什么？”
“起爆方式不是遥控。”林默重复道，语气异常肯定，“是压力感应和…生物信号监测混合触发。”
他指着画面放大后炸弹上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线缆到人质身上的小装置：“那东西在监测人质的生命体征！如果人质死亡或者被移动，或者炸弹本身受到剧烈冲击…都会立刻引爆！”
“妈的！这么阴毒！”王猛骂道。
这意味着强攻和移动人质都不可行！排爆几乎成了死局！
“能不能信号屏蔽？或者远程切断它的触发机制？”周峰提出想法。
“对方技术很高明，用的很可能是独立封闭的触发回路，屏蔽没用。远程切断更不可能。”技术员沮丧地摇头。
控制室里再次陷入绝望的沉寂。
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00:15:03】
似乎只剩下等死一条路。
就在这时，林默忽然猛地转头，看向一首沉默的沈心：“你的刀，最快能有多快？”
沈心推了推眼镜，淡淡道：“那要看切什么。”
“切断比头发丝还细的金属导线，误差不能超过零点一毫米，而且可能同时有至少三根需要几乎同步切断。外部干扰极大，目标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林默描述着地狱级的难度。
沈心沉默了两秒，从靴筒里抽出那把最细长、泛着幽蓝光泽的手术刀，对着灯光看了看锋刃。
“可以试试。”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切个水果，“但需要绝对稳定的平台和视野。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平台和视野我来解决！”林默立刻看向技术员，“立刻给我调出一张那个炸弹所有连接线缆的高清特写！每一个接口，每一根线的走向！要最快速度！”
技术员们疯作。
同时，林默拿出手机，再次尝试呼叫乔伊。
这次，电话居然接通了，传来乔伊依旧虚弱但明显兴奋的声音：“咳咳…牛逼啊…哥们儿…真让你搞出大动静了…”
“别废话！听着！我需要你黑进地铁的工程维护机器人系统！控制一台最灵活的、带高清摄像机和微型机械臂的机器人，以最快速度到达D7-D8区间炸弹位置！精度要求极高！能不能做到？！”林默语速极快。
“工程机器人？小Case！等着！给我三分钟…不！两分钟！”乔伊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妈的…让这帮孙子看看…什么叫…技术碾压…”
倒计时：【00:12:41】
屏幕上，炸弹线缆的高清特写图被传输过来，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
林默将屏幕拉到沈心面前。
沈心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微微划动，似乎在模拟和记忆下刀的路径、角度、力度。
几秒钟后，她睁开眼：“好了。”
倒计时：【00:10:55】
“机器人就位！”技术员喊道！
主屏幕上切换出一个略显晃动但极其清晰的第一视角画面——一个蜘蛛状的六足维修机器人己经悄然抵达了炸弹附近，它的微型机械臂前端，被临时加装了一个微型的、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夹持器！
画面通过机器人身上的摄像头，实时传回！
“接入控制！”林默将一個特制的操控手柄递给沈心。
沈心接过手柄，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绝对专注和平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屏幕上的那个炸弹和手中的操控器。
机械臂缓缓移动，精准地定位，那枚细小的手术刀锋，在摄像头特写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对准了第一根最关键的金色导线。
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周峰也瞪大了眼睛，手心全是汗。
倒计时：【00:09:01】
沈心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刀光一闪！
第一根导线被无声切断！
完美！
紧接着，机械臂以最小的幅度移动，瞄准第二根…
就在刀尖即将触碰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个原本闪烁着规律红光的炸弹主箱体，指示灯突然疯狂闪烁起来！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
“怎么回事？！”王猛惊叫。
“对方…对方可能发现了机器人！启动了备用加速程序！倒计时在加快！”技术员惊恐地看着另一块屏幕上的数据！
【00:08:47】…【00:08:15】…【00:07:53】…倒计时的速度竟然快了将近一倍！
而且炸弹的触发装置变得极度不稳定，微微震动起来！
屏幕上的画面也开始出现干扰波纹！
“稳住！”林默低吼！
沈心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握住操控器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她知道没时间了！
不能再一根根切！
她的眼神一凛，手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连续微调！
机械臂猛地一个极其精巧的、近乎不可能的多轴联动！
刀光如同瞬间绽放的蓝色幽莲，在空中划出几道完美的弧线！
嗤！嗤！嗤！
三声极其轻微、几乎被警报淹没的脆响！
剩下的三根关键导线，在百分之一秒内，被几乎同步切断！
屏幕上，疯狂闪烁的炸弹指示灯，猛地顿了一下，然后…
彻底熄灭了。
那令人窒息的“滴滴”声也戛然而止。
只剩下屏幕上静止的炸弹画面，和控制室里一片劫后余生的、粗重的喘息声。
成功了…
竟然…真的成功了…
所有人都像虚脱了一样，差点瘫倒在地。
王猛和其他几个警察看向沈心和林默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敬畏。
周峰张着嘴，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气——
林默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加密号码。
一条新信息。
【不错的表现。果然是最完美的‘初号体’和…有趣的‘外科医生’。】
【第一场测试通过。】
【但游戏…还没结束。】
【真正的‘审判’，现在才开始。】
信息下面，附着一张新的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飞驰的地铁车厢里拍的，光线昏暗，角度隐蔽。
车厢里坐满了对此一无所知、正在疏散撤离的乘客。
而在照片角落，一个座椅下方，清晰地放着一个…和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黑色金属炸弹箱！
红灯正在规律闪烁。
照片底部，有一行新的倒计时：
【00:59:59】
起始时间，正是他们解除上一个炸弹的那一刻！
林默看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张满载乘客的车厢照片，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他们被骗了！
隧道里的炸弹和人质，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拖延时间的工具！
真正的杀招，藏在疏散的人群里！
“上帝之眼”…早就计算好了一切！
包括他们的反应！
包括沈心那神乎其技的一刀！
这一切，依旧只是一场…测试！
林默猛地抬头，看向主屏幕，嘶声吼道：
“立刻追踪所有正在运行中的疏散列车！”
“炸弹…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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