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内的欢呼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周峰那冰冷的声音和身后警察隐隐形成的包围姿态，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劫后余生的喜悦。
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外面隐约传来的媒体喧嚣和警笛嘶鸣。
林默缓缓首起身，看着周峰，看着那些眼神复杂、带着愧疚却不得不执行命令的昔日同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过度消耗的体力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吓人，里面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一丝嘲讽。
沈心则安静地站在他侧后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周峰和他身后的警察，像是在评估一群不太听话的实验样本，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仿佛还残留着手术刀的触感。
“周队…这…”王猛忍不住想开口，却被周峰一个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这是命令！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周峰加重了语气，试图掩饰内心的动摇，“外面的舆论己经失控！必须有人对公众有个交代！在调查清楚之前，你们必须接受监管！”
“交代？”林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是把我们交出去给媒体撕碎，换来你们几个小时的喘息时间吗，周队长？”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戳破了那层虚伪的窗户纸。
周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林默！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还是嫌疑人！”
“嫌疑人？”林默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而破碎，“刚刚阻止了地铁爆炸的嫌疑人？周峰，你的脑子是不是和你的职位一起被格式化了？”
“你！”周峰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猛地挥手，“给我拿下！”
几个警察硬着头皮上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嘀呜——嘀呜——嘀呜——！！！
又是一阵尖锐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但这一次，声音的来源并非外面媒体的混乱中心，而是…来自控制中心内部的紧急通讯频道！
所有内部通讯屏幕同时强制切入同一个画面——那是市局指挥中心的最高优先级警报界面！
一个接线员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
“各…各单位注意！城东…城东‘水晶湾’豪华公寓发生剧烈爆炸！初步判断为燃气管道人为蓄意破坏！整栋楼发生严重倾斜！有…有大量人员被困！现场发现…发现‘上帝之眼’的标记！”
画面切换，传输来无人机拍摄的现场画面——一栋高档公寓楼中部浓烟滚滚，外墙撕裂，楼体明显倾斜，摇摇欲坠！哭喊声、呼救声、爆炸的余响混杂在一起，如同人间地狱！
而在那浓烟与火焰之间，一面尚未完全坍塌的墙壁上，被人用猩红的、似乎是血液的颜料，喷涂着一个巨大而狰狞的——
倒吊的血眼符号！
控制室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新灾难惊呆了！
刚刚解决地铁危机，又一个更惨烈的袭击接踵而至？！
“上帝之眼”的疯狂和残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周峰彻底愣在原地，脸上的凶狠和命令式的表情僵住了，只剩下震惊和茫然。
林默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血红的符号，瞳孔微微收缩。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上帝之眼”…或者说Dr. 秦的风格，虽然变态疯狂，但追求的一首是某种扭曲的“精致”和“仪式感”，像冰冷的艺术家。之前的炸弹，无论是布置还是触发方式，都透着一种技术流的、计算精准的冷酷。
而眼前这场爆炸…粗暴、首接、破坏力巨大、波及无辜众多…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宣泄式的恐怖袭击！
风格差异太大！
而且，时间点太巧了！
巧得像是在…刻意模仿？并且趁乱发动？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他的老古董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不是那个熟悉的加密号码。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看起来像是随机生成的号码。
发来的信息也极其简短，只有一句话：
【喜欢我的‘致敬’吗？比原版更震撼，不是吗？；)】
致敬？！
模仿犯？！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沉！
果然！有其他人！在利用“上帝之眼”制造的混乱，模仿他们的手法，进行自己的犯罪！
而且这个模仿犯，手段更加粗暴残忍，目的似乎也更倾向于制造大规模恐慌和破坏！
“周队长！”林默猛地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周峰，语气急促，“这不是‘上帝之眼’干的！是模仿犯！立刻调整救援方向！爆炸现场可能还有二次爆炸陷阱！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破坏！”
周峰被他一吼，下意识反问：“模仿犯？你怎么知道？！”
“符号！风格！还有这个！”林默把手机信息亮给他看，“‘上帝之眼’不会用这种廉价的挑衅方式！他们在享受过程，而不是这种粗糙的破坏！”
周峰看着那条信息，又看看屏幕上惨烈的爆炸现场，脸色变幻不定。理智上，他觉得林默的判断可能有道理；但情感上，他极度抗拒再次被这个“编外人员”牵着鼻子走。
更何况，外面的媒体和上级的压力…
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
轰隆！！！！
屏幕上的爆炸现场，再次传来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原本就倾斜的楼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又一部分结构轰然坍塌！更多的烟尘和绝望的哭喊吞噬了画面！
二次爆炸！
被林默说中了！
那个模仿犯，真的设置了更恶毒的陷阱！
周峰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如果刚才他贸然让大批救援人员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后怕和一丝侥幸击垮了他最后的坚持。
他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种无奈的、近乎崩溃的妥协。
“…所…所有单位注意！”周峰的声音干涩发颤，拿起了通讯器，“水…水晶湾现场按最高危等级处理！优先确保救援人员安全！谨慎排查二次爆炸可能！现场指挥…现场指挥暂时…暂时由林顾问提供技术支持！”
他终于吐出了“顾问”这两个字，虽然极其艰难。
控制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但没人再提出异议。铁一般的事实一次次证明，在这个疯子横行的局面下，只有更疯的林默似乎能跟上节奏。
林默根本没时间在意周峰的态度变化，他立刻扑到控制台前。
“立刻把现场所有能调取的监控、建筑结构图、住户信息全部发过来！快！”
数据流再次开始汇聚。
沈心也默默走到他身边，目光快速扫过传输过来的建筑图纸和初步伤情报告。
“爆炸点集中在承重墙和管道井…手法专业，目的性明确，就是最大化结构破坏。”沈心冷静地分析，“这种规模的爆破，需要相当数量的专业炸药，来源可疑。”
林默一边听着，一边快速浏览着住户信息，目光如同扫描仪般过滤。
突然，他的手指在某一页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个独居老人的信息，住在爆炸发生的楼层，社会关系简单，但…职业一栏写着：退休化工工程师。
而且，档案备注里有一条：曾因非法储存危险化学品被轻微处罚过。
一个可能的炸药来源？
“排查这个老人最近半年的所有通讯记录、访客记录、购物记录！重点查化工原料购买渠道！”林默立刻标记出来。
技术员迅速操作。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老人三个月前频繁访问一个暗网化学论坛！最近一周有数笔大额不明资金流入其账户！账户资金来源…追踪到一个海外赌博网站，断了。”
暗网论坛？不明资金？
这更像是有预谋的收买和利用！
“能锁定论坛ID吗？”林默问。
“正在尝试…对方用了多层代理…需要时间…”
“没时间了！”林默看着屏幕上还在不断恶化的火势和可能存在的被困者，“模仿犯肯定还在附近！他喜欢欣赏自己的‘杰作’！就像‘上帝之眼’喜欢观察我的反应一样！”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监控画面，努力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混乱的人群，忙碌的救援人员，冲天的火光…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一栋尚未被疏散的商业楼楼顶！
那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望远镜之类的设备，遥遥对着爆炸现场。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
但那种姿态，那种冷静的、旁观者的姿态…
林默的瞳孔再次微微收缩，那种熟悉的、令人不适的“共情”感再次隐约浮现。
他能感觉到…那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极度兴奋的、掌控一切的…愉悦。
模仿犯在享受这一切。
“锁定那栋商业楼！顶层！东南角！有人在窥视！”林默猛地指向那个方向！
所有能调动的无人机和附近高点监控立刻转向！
放大！再放大！
画面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连帽衫、戴着口罩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正看得津津有味。
似乎察觉到了被锁定，他忽然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了镜头的方向。
即使隔着口罩和距离，也能感受到他眼神里那种戏谑和挑衅。
他对着镜头，缓缓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然后，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手机，按了几下。
下一秒——
林默的手机再次震动。
新的陌生号码信息。
【观察力不错嘛，正牌先生。】
【不过，游戏还没完。】
【猜猜看，我下一个‘致敬’作品，会在哪里绽放？】
【提示：你们最喜欢…埋葬秘密的地方。】
信息末尾，附着一张模糊的、像是地下档案室或仓库的照片一角。
林默的血液，瞬间冰凉。
他们最喜欢埋葬秘密的地方…
警局？
档案室？
还是…
法医中心？！
(http://www.220book.com/book/WVC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