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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地铁里的「熟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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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高峰的地铁像被揉皱又强行展开的沙丁鱼罐头,每一寸空间都被填满了人。林夏被挤在车门与银色金属扶手之间,后背紧紧贴着车厢壁,那冰凉的触感透过薄款针织衫渗进来,竟成了这拥挤里唯一的透气口。她左手攥着那张叠了三层的名录,纸边被指腹反复得发毛,“向阳康复中心”五个打印字旁边,还留着昨天在街角咖啡馆沾到的浅褐色咖啡渍——当时她盯着地址确认了三遍,手一抖,半杯美式就洒在了纸角,晕开的墨痕像块小小的胎记,倒让这张普通的纸有了点专属的温度。

右手插在帆布包的侧兜,指尖总能碰到那枚旧胸针。是母亲林慧留下的,银色底托上嵌着颗小小的珍珠,边缘己经氧化出淡褐色的痕迹。去年整理母亲的旧衣柜时,她在一件藏青色风衣的内袋里找到的,胸针下面还压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小学时和母亲在游乐园的合影,母亲当时就别着这枚胸针,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此刻指尖蹭过胸针的纹路,林夏心里又泛起熟悉的空落——找康复中心的事,她没跟任何人说,就连同住的闺蜜苏晓,她也只说“周末去郊区见个朋友”。

不是故意隐瞒,是她自己也说不准这趟行程的意义。上周翻母亲那本蓝皮笔记本时,夹在第37页和38页之间的就是这张名录。笔记本里大多是母亲记的家常,今天买了什么菜、林夏的月考成绩、小区里张阿姨家的猫丢了,只有这张名录显得突兀——除了地址,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字迹轻得像怕被人发现:“每月15号,去看看,带点软糕”。15号是母亲的生日,软糕是母亲最爱吃的,小时候外婆总做给她吃。林夏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宿,台灯的光落在纸上,她突然想起母亲离家前的那半年,总在周末早上出门,回来时手里会拎个白色纸袋,问她是什么,母亲只说“给同事带的点心”。现在想来,那纸袋的大小,倒像是能装下几块软糕。

“让让,借过借过!”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急慌慌的调子。林夏往旁边缩了缩,肩膀蹭到了旁边人的胳膊。是个穿深灰色西装的年轻人,领带歪在脖子上,手里攥着个啃了一半的肉包,油汁蹭到了西装裤上,他却顾不上擦,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打卡要迟到了”。车厢里的气味很杂,有年轻人手里肉包的油香,有穿碎花裙的阿姨身上的茉莉味香水,还有角落里学生党身上的薄荷味口香糖,混着地铁运行时的金属味,闷得人胸口发紧。林夏抬起手腕看表,指针刚过八点三十五分,导航说还要坐三站到和平门站,再换乘2号线往郊区走,算下来,到康复中心得十点多了。

突然,地铁在轨道上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脚。人群跟着往前倾,林夏没站稳,往后缩的时候,手肘不小心蹭到了身边人的包——那是个浅灰色的帆布包,布料洗得有些发白,侧面缝着块米白色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手缝的,补丁边缘还露着一点点粉色的线头,看着像是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布料。指尖刚碰到帆布的粗糙纹理,一股陌生的情绪突然像温水漫过脚背,轻轻裹住了她的胸口。

不是她的情绪。林夏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从去年冬天母亲走后第三个月开始,她偶尔会这样——碰到某些人或东西时,突然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攫住。上次在便利店帮一位老奶奶拿货架顶层的牛奶,指尖碰到老奶奶的手,就突然感受到一阵细碎的孤独,像冬天晒不到太阳的阳台;还有一次在书店捡了本掉在地上的诗集,刚翻开第一页,就被一股说不出的欢喜裹住,像小时候收到新年礼物的雀跃。但这次不一样,这股情绪太清晰了,是淡淡的、发涩的愧疚,像刚泡好的雨前龙井,第一口喝着没什么味道,咽下去后,苦味却从喉咙一首漫到心口,还带着点挥不去的涩。

紧接着,一段细碎的想法碎片飘进脑子里——不是声音,更像是有人在她眼前一笔一划写句子,模糊又真切:“要是当年没听她爸的话,让她去外地读大学就好了”“她去年春节发的朋友圈,背景是租的房子,窗户很小,肯定晒不到太阳”“今天早上路过菜市场,看到草莓新鲜,想起她小时候爱吃,买了一盒,又想起她不在家,又放回去了”“她都三年没给我打电话了,上次视频还是前年中秋,她头发剪短了,说工作忙”。

这些想法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林夏的心上。她的鼻腔突然发酸,眼眶瞬间热了起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这股愧疚太像了,像母亲林慧还在家时的某个周末早上。那天林夏赖床到十点,起来就看到母亲在厨房煮面条,清汤面,上面卧着个荷包蛋,她当时没好气地抱怨“怎么又是面条,我想吃油条”,母亲背对着她,手里握着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肩膀轻轻垮了下去,那时候空气里就是这种发涩的愧疚,淡得像一层雾,却绕着人散不开。还有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因为母亲反对她学美术,她跟母亲大吵一架,摔门而出时,她看到母亲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攥着围裙的边角,眼眶红得发暗,却什么都没说——那时候母亲身上,也裹着这样的情绪,像件湿冷的外套,贴在身上卸不下来。

林夏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是位五十多岁的阿姨,穿一件深灰色的外套,袖口磨得有些发亮,领口处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碎花衬衫边,是浅紫色的小雏菊图案,看着有些年头了。阿姨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圈扎在脑后,发圈上的塑料装饰己经掉了一半,露出的鬓角有几缕显眼的白发,被风吹得轻轻翘着。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划着,速度很慢,像是在逐字逐句读什么长文章,偶尔会皱一下眉,嘴角也微微往下撇,那神情,竟和母亲当年发愁时的样子有几分像。

阿姨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是柠檬味的,和母亲当年用的那款一模一样。小时候母亲总用那款肥皂给她洗校服,晒干后衣服上就带着这种清清爽爽的味道,她总爱把脸埋在校服领子里闻。此刻这味道混着地铁里的杂味飘过来,林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砸在胸前的针织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连带着攥在手里的名录也沾了点潮气。

“姑娘,你没事吧?”

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夏猛地回神。她抬起头,看到阿姨己经收起了手机,正微微侧着身子看她,眉头轻轻皱着,眼里带着点担忧。阿姨的右手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递到她面前——纸巾是浅粉色的,边缘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叠得方方正正,看得出来是特意整理过的。阿姨的声音很软,像晒过太阳的棉花,带着点轻微的南方口音,尾音轻轻往上扬:“是不是挤得难受呀?还是……想家了?”

林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哭出了声,细微的抽气声在嘈杂的车厢里不算显眼,却被阿姨注意到了。她赶紧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阿姨的手指,温温的,带着点粗糙的质感——阿姨的指节上有几道浅褐色的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到的。林夏攥着纸巾,想说“谢谢”,可“谢”字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又一段细碎的念头突然涌进脑子里,比刚才更清晰,像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话:“这姑娘的眼神,跟我女儿小时候真像,又亮又倔,那时候她总爱坐在我腿上,盯着我看,问‘妈妈你怎么不开心呀’”“刚才她攥着那张纸的样子,也跟我女儿当年攥着录取通知书似的,紧张得手指都发白”“要是我女儿现在在这儿,会不会也这样掉眼泪?她小时候受了委屈,就爱低着头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林夏的喉咙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攥着纸巾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赶紧把头别向窗外,不敢再看阿姨的眼睛——地铁正好驶进隧道,窗外一片漆黑,车厢壁的玻璃上映出她的影子,眼眶红得像兔子,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眼泪,阿姨站在她身边,身影模糊却温和,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在厨房门口等她吃饭的样子。

她怕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问出那句压在心里很久的话:“您认识林慧吗?”

这句话在她心里盘了快半年了。从母亲离家那天起,她就想找个人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母亲,有没有人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可她一首没问,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怕连这点仅存的期待都被打碎。现在对着这位阿姨,她却突然有了冲动——或许是那股熟悉的愧疚情绪,或许是阿姨像极了母亲的侧脸,又或许是那句“跟我女儿小时候真像”的念头,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总那样盯着母亲的眼睛,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可她不能问,她怕阿姨愣一下,然后摇摇头说“不认识”,那样的话,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来康复中心找线索的勇气,说不定会瞬间垮掉。

车厢里的报站声突然响起,清晰又机械:“下一站,和平门站,车门开启方向左侧,换乘2号线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林夏猛地回过神,这是她要换乘的站。她赶紧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把剩下的纸巾叠好塞进帆布包的侧兜,对着阿姨含糊地说了句“谢谢阿姨”,声音还有点发哑。说完,她就开始往车门方向挤,人群像潮水一样往她这边涌,有人推着她的后背,有人撞到她的胳膊,她却顾不上疼,只想着赶紧下车——再待一秒,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问出口。

“姑娘,你的纸掉了!”

身后传来阿姨的声音,林夏回头,看到那张印着樱花的纸巾落在了地上,被人踩了一脚,浅粉色的纸面上多了个深色的鞋印。阿姨正弯腰帮她捡,动作有点慢,膝盖似乎不太舒服,弯下去的时候顿了一下。林夏赶紧挤回去,从阿姨手里接过纸巾,“谢谢您,我自己来就好”。接过纸巾的时候,她的指尖又碰到了阿姨的手,这次,她感受到了更淡的一股情绪——是小小的心疼,像看到自家孩子受委屈时的那种柔软。

地铁门“叮”的一声打开,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带着点地下通道特有的潮湿味。林夏跟着人群走出车厢,回头看了一眼,阿姨还站在原来的位置,靠在扶手上,正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挥手,嘴角微微往上扬,眼里带着点温和的笑意。地铁门慢慢关上,隔着透明的玻璃,林夏看到阿姨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灰色的小点,消失在车厢里。

换乘通道里人很多,天花板上的灯是暖黄色的,照在地上,映出密密麻麻的人影。林夏跟着指示牌往2号线的方向走,脚步有点慢。帆布包的侧兜里,那枚旧胸针还在,贴着她的指尖,冰凉的;那张捡回来的纸巾也在,带着点阿姨手心的温度。胸口那股淡淡的愧疚情绪还没散,混着对母亲的思念,像一颗泡在温水里的糖,慢慢化开来,有点甜,又有点涩。

她摸出兜里的名录,重新展开,“向阳康复中心”的地址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咖啡渍的痕迹还在,旁边那行铅笔写的“每月15号,带点软糕”也还在。林夏用指尖摸了摸那行小字,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点——或许,到了康复中心,她就能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愧疚,就能知道母亲每个周末出门,是不是真的来这里了,甚至,说不定能看到母亲的痕迹。

前面有人在排队上自动扶梯,林夏跟着站在队尾,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人——有穿校服的学生,背着大大的书包,手里拿着单词本在背;有穿西装的上班族,还在对着手机打电话,语气很急;还有一对老夫妻,手牵着手,慢慢往前走。林夏看着他们,突然想起刚才那位阿姨,想起她袖口磨白的外套,想起她指节上的老茧,想起她递纸巾时温和的眼神。或许,这位阿姨也是要去看什么人吧,说不定也是去某个康复中心,看她的女儿。

自动扶梯缓缓上升,林夏站在上面,手里攥着那张名录。远处,2号线的列车正慢慢驶来,车身是淡蓝色的,侧面印着公益广告,画着一片绿色的草地,还有几只飞翔的小鸟。林夏看着那辆列车,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小小的期待——说不定,在向阳康复中心,她能找到更多跟母亲有关的线索,能明白母亲当年离家的原因,甚至,能再碰到像刚才那位阿姨一样的人,能让她再感受到一次,那种熟悉的、像母亲一样的温暖。

列车停稳,车门打开,林夏跟着人群走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站定,她把名录重新叠好,放进帆布包的内袋,然后摸出刚才阿姨递的那张纸巾,轻轻展开——虽然沾了个鞋印,可樱花的图案还在,淡淡的粉色,像春天里开在路边的小花。林夏把纸巾重新叠好,放进内袋,挨着那本名录。

地铁慢慢开动,窗外的景色从黑暗的隧道变成明亮的站台,又变成黑暗的隧道。林夏靠在车窗上,看着玻璃里自己的倒影,眼眶己经不红了,只是眼底还有点湿意。她想起母亲当年离家前,也是这样一个早高峰,母亲背着包出门,回头跟她说“夏夏,晚上记得热冰箱里的菜”,那时候母亲的眼里,是不是也藏着这样淡淡的愧疚?是不是也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跟她说说话?

林夏深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向窗外。阳光从站台的窗户里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她知道,还有几站就到康复中心了,不管那里有没有母亲的线索,她都要去看看——为了母亲,也为了刚才那位阿姨,为了那份在地铁里偶然遇到的、熟悉又温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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