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道的声控灯随着林夏的脚步亮起，暖黄的光在地面拖出细长的影子。她掏出钥匙开门时，指节还残留着苏哲掌心的温度——刚才一路回来，苏哲送她到宿舍楼下，反复叮嘱“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首到她走进楼道，才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瞬间，林夏先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草莓味——是陈柚最喜欢的护手霜味道。宿舍里没开灯，只有书桌前亮着一盏小台灯，暖白的光圈刚好罩住坐在椅子上的陈柚。她背对着门，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映得她耳尖的碎发都泛着浅光。
“回来了？”陈柚的声音比平时低，没回头，手指却无意识地着手机壳——那是她们去年一起买的情侣款，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夏柚”两个字。
林夏关上门，换鞋时动作放轻了点：“嗯，刚跟苏哲分开。”她没敢提便利店外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怕陈柚担心——自从上次林夏说“最近有点事要处理”后，陈柚就总皱着眉，问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陈柚这才转过身，台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亮着的页面刚好对着林夏——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林夏和苏哲站在郊区康复中心门口的样子，背景里能看见“康复中心”的牌子，照片角度有点偏，像是偷偷拍的。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陈柚己经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点委屈，还有点憋了很久的质问：“林夏，你最近到底在瞒我什么？”
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手里还攥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你总跟那个叫苏哲的男人在一起，上周我看见你俩去郊区的康复中心，问你去干嘛，你说‘没什么，帮个忙’；昨天我给你发消息，你半天才回，说‘在忙’；今天我从图书馆回来，看见你俩从便利店出来，他还拉着你的手——”
陈柚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带着哭腔：“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还是那个男的对你不好？”
林夏被问得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告诉陈柚，苏哲是帮她练能力的伙伴；想告诉她，康复中心是他们找资料的地方；想告诉她，昨天没回消息是因为练屏蔽术太专注；想告诉她，便利店外有危险的人盯着她……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陈柚知道她能读心，怕陈柚觉得她是怪物，怕失去这个最好的朋友。
“我……”林夏的指尖有点发凉，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衣柜，发出“咚”的一声轻响。陈柚伸手想扶她，林夏的手背刚好碰到陈柚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传来时，林夏清晰地感知到陈柚的情绪，不是愤怒，是满满的委屈，像泡在醋里的棉花，酸得人心里发紧。还有陈柚的想法，清晰地钻进她的脑海里——
“林夏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她以前什么都跟我说的……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她会不会出事……我好怕她有事不跟我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那些想法像细小的针，扎在林夏的心上。她看着陈柚红红的眼睛，看着她攥着手机、手还在微微发抖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她因为害怕失去，就把陈柚推开，让这个最关心她的人，独自担心、焦虑。
“我没有瞒你故意不告诉你！”林夏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崩溃的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我是不敢说！我怕我说了，你会觉得我是怪物！”
陈柚愣住了，举在半空中的手停住，眼底的委屈变成了疑惑：“怪物？你在说什么？”
“我能听到别人的想法！”林夏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地板上，“我能听到陌生人的心事，能听到别人没说出口的话，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我以前总躲着，怕被人发现，怕被当成怪物……苏哲是帮我练能力的，他教我怎么屏蔽那些声音，怎么掌控能力……”
她把憋了很久的话全说了出来，从第一次听到别人的想法，到遇见苏哲，到练屏蔽术，到便利店的小偷，再到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说完后，她低下头，不敢看陈柚的眼睛，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她等着陈柚的反应，等着陈柚说“你好可怕”，等着陈柚往后退。
宿舍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还有林夏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像要跳出来。过了几秒，林夏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抱住了她的后背。
陈柚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很坚定：“你要是怪物，我就是怪物的室友。”
林夏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她抬手抱住陈柚，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还以为你会怕我……”
“我怕什么？”陈柚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你能听到别人的想法，又不是会吃人。再说了，你能听到别人的心事，还会帮便利店的小男孩付钱，说明你是个好人啊——哪有好人是怪物的？”
她推开林夏，伸手帮她擦眼泪，指尖带着草莓护手霜的香味：“你早该跟我说的，我这段时间天天担心你，怕你被人骗，怕你出事，晚上都睡不好。”
林夏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以后不瞒你了。”
“这还差不多。”陈柚笑了，眼底还有红血丝，却比刚才亮了很多，“对了，你说便利店外有个穿黑风衣的人盯着你？”
“嗯，苏哲说他可能是陆则的手下，陆则想利用我的能力做坏事。”林夏把便利店的事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点后怕。
陈柚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攥紧了林夏的手，掌心的温度很暖：“那你以后出门太危险了，苏哲虽然能帮你，但他总不能一首跟着你。”她想了想，眼睛突然亮了，“要不以后我跟你一起出门吧？多个人多份照应，而且我还能帮你看着点周围的人，万一有不对劲的，我还能给你打掩护。”
林夏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想拒绝：“不行，太危险了，陆则的人很厉害，我怕你出事。”
“怕什么？”陈柚挑眉，语气很坚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出事了，我能安心吗？再说了，我又不是花瓶，我会跆拳道的，上次体育课还把男生撂倒了呢！”她晃了晃林夏的手，眼底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就答应嘛，不然我天天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你也不自在对不对？”
林夏看着陈柚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满满的关心和坚定。她想起刚才感知到的陈柚的想法——“我要保护林夏，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好。”林夏终于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很温暖，“那以后，就麻烦你啦。”
陈柚笑了，用力抱了她一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那天晚上，她们坐在书桌前，聊到了很晚。陈柚听林夏讲那些听到的心事，讲练能力的趣事，讲苏哲的控火术，偶尔插一句“原来你能听到我上次想偷偷吃你零食的想法啊”，逗得林夏笑出眼泪。台灯的光暖融融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林夏靠在椅背上，看着陈柚叽叽喳喳说话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以前她总觉得，能力是负担，是孤独的来源；可现在她知道，有陈柚在，有苏哲在，她不是一个人。她甚至能感觉到，每当她想起陈柚的关心，想起两人的友情，那些杂乱的声音就会变弱，心里会变得很平静——就像在汹涌的海里，找到了一个稳定的锚点。
后来她才知道，陈柚就是她的“人间锚点”。每当她能力过载，听到太多声音、感知到太多情绪而崩溃时，只要看到陈柚，只要触碰到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情绪，那些混乱就会慢慢平息，她就能重新找回自己。
夜深了，陈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对了，明天放学我跟你一起去找苏哲，我得跟他‘交接’一下，以后你的安全，我也要负责！”
林夏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她们躺在床上，宿舍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林夏看着天花板，心里没有了之前的不安，只有满满的温暖和踏实。她知道，以后的路可能还会有危险，还会有困难，但她不再是一个人扛了——她有最好的朋友，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了属于自己的“人间锚点”。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道细长的光。林夏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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