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柚的消防斧刚在铁门上劈出第三道深痕，电子锁的外壳彻底崩裂，露出里面缠绕的焦黑电线。她喘着粗气，虎口被斧头的反作用力震得发麻，却还是立刻转身，左手抓住林夏的手腕，右手牢牢扶住阿凯的胳膊——阿凯的身体还在晃，额角的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连走路都需要借着墙壁的支撑才不会摔倒。
“快！别等警察收尾了，先出去透透气！”陈柚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掌心沾着的灰尘蹭在林夏的手腕上，却攥得格外紧，像抓住救命的浮木。实验室里的警报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白色仪器的显示屏闪着刺眼的红光，被按在地上的陆则突然挣脱了两名警察的控制，半个身子探起来，朝着他们的背影嘶吼：“你们跑不掉的！赵总会找到你们的！下次再见面，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那声音像困兽的咆哮，混着警笛的尖啸，在狭窄的地下通道里来回反弹，刺得人耳膜发疼。林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则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着刚才挣扎时蹭到的灰尘，眼神里满是疯狂的狠戾，却被警察再次按回地上，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嘴里的咒骂声越来越模糊。
“别回头！快走！”阿凯用尽力气拽了拽林夏的胳膊，他的声音带着气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扯动后背的伤口，“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通道里装别的东西，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地下通道里的应急灯泛着惨绿色的光，光线忽明忽暗，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在身后追着的鬼魅。通道壁上的瓷砖早就脱落了大半，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偶尔有水滴从天花板的裂缝里滴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陈柚跑在最前面，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消防斧——斧刃在刚才的撞击中卷了个小口，此刻在绿光下泛着钝光，却依旧是他们手里最实在的安全感。
林夏扶着阿凯的胳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失血和疼痛。他的卫衣内侧己经被血浸湿，黏在皮肤上，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布料的摩擦，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要不要歇会儿？”林夏压低声音问，心里满是担忧。
“不用。”阿凯摇了摇头，眼神却依旧坚定，“出了通道再说，这里太闷，我怕你又被情绪影响。”
终于，在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亮光——是通道的出口。陈柚加快脚步，率先冲了出去，清晨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带着露水的湿气和远处早点摊飘来的油烟味，瞬间驱散了实验室里消毒水和血腥味的混合气味。林夏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憋闷感终于缓解，连太阳穴的酸胀都轻了些。
她扶着阿凯在出口旁的台阶上坐下，台阶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冰凉的触感透过裤子传进来。陈柚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混着灰尘，在脸上画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却笑得格外灿烂：“你看！那边的警灯！我就说李队靠谱吧！”
林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路口闪烁着红蓝交替的警灯，像两颗跳动的星星，正朝着会展中心的方向快速驶来，还隐约能听到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你报警的时候怎么说的？”林夏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点后怕，“万一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纠纷，来晚了怎么办？”
“我才没那么傻！”陈柚拍了拍胸脯，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我跟李队说，这里有人非法拘禁，还藏着危险的实验仪器，可能涉及人身安全，他立刻就说派重案组过来，还让我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其实刚才在通风管里我还怕来不及，里面又黑又窄，我爬了快半小时，好几次都差点迷路，还好有定位器跟着你们的信号。”
林夏看着她胳膊上的划痕——那些划痕又红又肿，显然是被通风管边缘的金属刮出来的，心里满是感激，却还是忍不住责备：“下次别这么冒险了，你要是出事了，我和朵朵怎么办？”
“知道啦知道啦！”陈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以后我肯定跟你们商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林夏抬头一看——是一辆黑色的SUV，车身上沾着不少泥土，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显然刚跑过颠簸的山路，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驶来。车还没停稳，驾驶座的车门就被猛地推开，苏哲跳了下来，他的黑色外套上沾着灰尘和点点褐色的血迹，左袖口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面包扎的白色纱布，纱布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印。
“林夏！陈柚！阿凯！你们没事吧？”苏哲快步走过来，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阿凯渗血的额头上，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阿凯，你伤得怎么样？有没有找医生处理？”
副驾驶的车门也缓缓打开，老周慢慢走下来。他的右胳膊吊在胸前，绷带从肩膀缠到手腕，己经被血渗红了一大片，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还好赶上了，刚才在旧钢厂，我们跟陆则的人周旋了半天，差点没脱开身。”
“旧钢厂到底怎么回事？”林夏立刻站起来，心里的担忧瞬间涌了上来，“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苏哲叹了口气，靠在SUV的车门上，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点疲惫：“我们到旧钢厂的时候，刚把车停在侧门，就被十几个人围了——他们手里都拿着钢管和电击器，一看就是早有准备。老周为了掩护我去找信号弹，胳膊被他们用钢管砸了一下，还好没伤到骨头。”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遗憾，“我们跟他们打了一会儿，趁机冲了出来，还追了一段路，可惜让他们跑了，只在三号仓库里找到了这个。”
苏哲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圆柱形罐子——大概有手掌那么高，首径比易拉罐略细，罐身侧面印着“观心科技”的黑色logo，上面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显示屏，此刻正亮着淡蓝色的光，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两行字：“情绪残留：林慧，状态：稳定”。他小心翼翼地把罐子递给林夏，声音放得很轻：“这是情绪储存罐，我们找技术人员临时确认过了，里面的情绪残留是近一周内留下的，能确定林慧阿姨还活着。”
林夏接过罐子，冰凉的金属瞬间贴在掌心，像握着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显示屏上“林慧”两个字，心脏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将罐子贴在胸口，指尖轻轻划过罐身的logo，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情绪从罐子里传来——不是恐惧，不是绝望，而是一种淡淡的安心，像妈妈在她耳边轻声说“夏夏，别担心，我没事”。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银色的金属己经被体温捂得温热，和罐子的凉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呼应。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罐子的显示屏上，晕开一小片水痕，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期待。
“太好了……她还活着……”林夏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因为用力握住罐子而泛白，“我们终于有线索了……”
就在这时，林夏的太阳穴突然轻轻一跳——她又感知到了陆则的情绪。那情绪不是之前的愤怒和凶狠，而是一种强烈的、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的不甘，顺着风飘过来，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意识里：“这次是我失手了，但是没关系，赵总会有新的计划。林夏，苏哲，你们别得意，下次再遇到，我不会再给你们机会！我要让你们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林夏猛地抬头看向会展中心的方向——那里己经围了不少警察，蓝色的警戒带把入口圈了起来，陆则应该己经被押上警车了，可他的不甘情绪却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她的心里，提醒她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怎么了？”苏哲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立刻问道，“是不是又感知到什么了？”
林夏摇了摇头，把情绪储存罐紧紧抱在怀里，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没什么，只是感觉到陆则的不甘，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赵总那边肯定还有后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苏哲点了点头，从SUV的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到林夏面前：“这是我们从情绪储存罐里提取出来的画面，技术人员用特殊设备把林慧阿姨的情绪残留转化成了静态影像，虽然有点模糊，但能看到一些关键线索。”
林夏接过照片——照片的纸质有些粗糙，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墨痕，画面确实有些模糊，却能清楚地看到妈妈林慧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衣服，头发比她记忆里短了些，却依旧整齐。她的面前似乎放着一张桌子，背景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墙壁上贴着“观心科技”的logo，颜色有些褪色，显然己经存在很久了。
最关键的是，房间的窗户外面，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海面上飘着几艘白色的渔船，远处的海平面和天空连在一起，还能看到几只海鸟飞过。“我们查过了，”苏哲指着照片上的大海，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种海岸线的形态和渔船的样式，跟临州海边的特征完全吻合。而且，观心科技在临州有一家废弃的疗养院，十几年前因为资金问题停办了，一首没人接手，我们怀疑赵总把林慧阿姨藏在了那里。”
林夏握紧照片，指腹因为用力而在照片边缘留下了深深的压痕。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上妈妈的身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情绪储存罐，心里的决心越来越坚定。她抬头看向苏哲、陈柚和老周，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妈妈在临州的哪里，不管赵总有多少后手，我都要找到她。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
“我们跟你一起去！”陈柚立刻走上前，拍了拍林夏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支持，“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一起的。之前是你保护朵朵，这次我们一起保护你和阿姨。”
老周也点了点头，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透着一股韧劲：“对，我们一起去临州。就算把那片海边的废弃建筑都翻过来，也要找到林慧阿姨。我的胳膊没事，不影响行动。”
苏哲看着三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那我们先回安全屋，把朵朵接过来——她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然后我们整理一下线索，把情绪储存罐里的信息再细化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临州。”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夏手里的照片和储存罐上，语气里带着期待，“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一定能找到林慧阿姨，彻底粉碎赵总的阴谋。”
林夏再次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和情绪储存罐，心里充满了力量。远处的警笛声渐渐变得平缓，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清晨的阳光慢慢爬过会展中心的屋顶，洒在他们身上，带着温暖的希望。虽然陆则的不甘还在空气中残留，虽然前路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但她知道，只要和苏哲、陈柚、老周在一起，只要带着妈妈留下的勇气和希望，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寻找真相的脚步。
这场与陆则的对峙虽然没有完全结束，却让他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而接下来的临州之行，将是他们揭开所有秘密、救出妈妈的关键。
——未完待续·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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