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平台的首页在黑色背景上缓缓展开时，林晚的指尖还残留着触摸蘑菇菌丝皮革的微凉质感。屏幕顶端的“热门爆料”栏滚动着新帖，#某总监借项目之名与供应商暧昧#的标题后面跟着红色的“爆”字，配图是杯沿印着YSL口红印的香槟杯——像极了苏曼琪常用的50号色。她刚要点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实验室的视频电话请求。
“林副总监，混纺面料的耐皱性测试结果出来了。”屏幕那头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身后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曲线图，“3:7的桑蚕丝配比垂坠度没问题，但抗皱指数只有6.8，达不到时装周走秀标准。我们尝试增加15%的植物纤维素，但会影响光泽度……”
林晚皱眉看着样本照片，菌丝皮革表面泛起的珍珠光泽是“莲华”系列的灵魂，一旦加入纤维素，那种敦煌壁画里“天衣飞扬”的轻盈感就会打折。她想起母亲的话：“好设计要像敦煌壁画一样，经得起时光磨洗。”磨洗？现在连熨烫都快扛不住了。
“先按原配比继续调试，我明天去实验室。”挂了电话，她点开设计稿文件夹，“莲华”系列的压轴款是件露背长裙，领口到裙摆要用“沥粉堆金”工艺绣出缠枝莲纹样，金线要像壁画里的佛光一样有流动感。可问了三家供应商，不是说工艺太复杂要加价三倍，就是首接发来回购链接——某电商平台的机绣“敦煌风”贴片，金灿灿的塑料线在屏幕上闪得她眼睛疼。
“服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找个正经绣娘比找顾承泽本人还难？”林晚把平板摔在桌上，金属壳撞在手绘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实习生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咖啡终于还是洒了，褐色液体在“喜马拉雅”丝巾上晕开，像幅抽象的地图。
“对不起林姐！我马上赔钱！”实习生快哭了，声音抖得像缝纫机针头。
“算了。”林晚摆摆手，那条丝巾江若彤上周在VIP Lounge说“丢了就丢了，反正也就六位数”，实习生一个月工资才够买个角。她起身去茶水间，想冲杯illy黑咖啡醒醒神——再不搞定刺绣，下周的设计说明会就要变成大型翻车现场，苏曼琪指不定又要在星语上发什么“某副总监专业能力堪忧”的爆料。
茶水间的感应门无声滑开时，浓郁的咖啡香混着白桃乌龙的甜味扑面而来。illy咖啡机正吐出一杯浓缩，旁边的鎏金托盘里摆着Ladurée马卡龙，粉绿相间的糖霜在射灯下闪着细钻似的光。赵雅莉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Valentino的印花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宝格丽蛇形手镯在手腕上转了半圈，折射出冷冽的光。
林晚脚步顿了顿。自上次跨部门会议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撞见赵雅莉。那天赵雅莉突然帮她怼苏曼琪，事后又躲得远远的，现在这场景——一个人在茶水间看风景？在星耀国际，茶水间从来不是看风景的地方，是情报交换站，是八卦发酵池，是姐妹们用LV手袋悄悄撞对方胳膊、用Dior口红在纸巾上写秘密的舞台。
“林副总监也来喝咖啡？”赵雅莉转过身，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手里的骨瓷杯沿沾着一圈浅褐色的咖啡渍，“听说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莲华’系列的刺绣还没搞定？”
林晚端起咖啡壶的手一顿。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刺绣的事，赵雅莉怎么知道？难道是苏曼琪在姐妹会群里吐槽了？还是……星语上又有新爆料？她强装镇定地往杯子里倒咖啡：“快了，正在联系供应商。”
“哦？”赵雅莉走到她身边，马卡龙的甜香混着她身上Tom Ford乌木香水的冷冽气息飘过来，“是联系了云锦阁，还是锦绣庄？”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两家是业内最顶尖的刺绣工坊，她昨天刚发过邮件，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复。赵雅莉连这个都知道？她抬眼看向对方，赵雅莉正用银质小勺轻轻搅动咖啡，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云锦阁的王老板上周刚把工作室搬去巴黎，锦绣庄接了Dior的高定订单，排期排到明年三月了。你现在才找，是想让‘莲华’系列光着膀子上时装周？”
这话扎得林晚脸发烫。她确实查过这两家，只是没料到时间这么紧张。“总会有办法的。”她抿了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却在打鼓——赵雅莉到底想干什么？上次塞纸条提醒苏曼琪在星语有账号，这次又主动透露供应商信息，她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在试探什么？
赵雅莉突然从el羊皮手包里抽出一张烫金名片，轻轻放在吧台上。名片边缘印着暗纹莲花，中间是手写的宋体字：“苏州·莲韵绣坊”，下面是地址和电话，联系人一栏写着“陈老师傅”。
“这是……”林晚拿起名片，指尖触到纸面的凹凸感，像是用真金线压印的。
“我外婆家隔壁的绣坊。”赵雅莉又给自己倒了杯白桃乌龙，语气淡淡地，“陈家做了三代苏绣，去年给故宫修过《千里江山图》的复制品，沥粉堆金的手艺比博物馆里的老师傅还地道。就是脾气怪，只接熟人介绍的活，定金要付全款，还得亲自去苏州面谈。”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林晚，宝格丽手镯在灯光下晃出一道冷光，“我上周回家看外婆，顺便帮你问了一嘴，陈老师傅说要是星耀的项目，他可以挤出半个月时间。”
林晚捏着名片的手指收紧了。苏州莲韵绣坊？她查遍了行业名录都没见过这个名字，赵雅莉竟然藏着这种资源？可为什么要帮自己？上次姐妹会聚会，赵雅莉还跟苏曼琪一起阴阳怪气她的“飞天紫”旗袍“颜色太老气，像出土文物”，现在却突然递来救命稻草？这操作绝了，比星语上的匿名爆料还让人猜不透。
“你为什么……”
“别误会。”赵雅莉打断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眼神飘向窗外的陆家嘴天际线，“我只是不想下周的设计说明会开成批斗大会。你要是搞砸了‘莲华’系列，张总监第一个拿我们设计部开刀，我可不想跟着你背锅。”她放下杯子，转身往门口走，Valentino裙摆扫过地面时，露出脚踝上细细的银链——和林晚母亲留下的那条旧银链款式几乎一样。
林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感应门外，手里的烫金名片还带着赵雅莉手袋里的余温。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星光姐妹会的群消息，江若彤发了条新通知：“明晚八点，VIP Lounge，主题‘秘密天使’。每人准备个匿名愿望卡，抽中谁就帮谁实现，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后面跟着三个爱心表情。
她低头看着“莲韵绣坊”的联系方式，又想起赵雅莉最后那句“不想跟着背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顺便帮忙”？赵雅莉肯定有事瞒着她，就像星语平台里那些匿名爆料者，藏在黑色屏幕后面，眼睛却亮得像手术刀的寒光。
但现在，她没空想那么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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