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的设计部还飘着咖啡香。林晚推开玻璃门时，正撞见小陈抱着一摞面料样本往会议室跑，Prada尼龙包带子滑到肘弯，露出手腕上那串刚从法国代购的Ae Studios珍珠手链——上个月姐妹会聚会时沈雨薇戴过同款，小陈当时盯着看了好久，现在总算“平替”成功。
“林姐！”小陈猛地刹住脚，面料样本差点散一地，“江总监那边搞定了？我刚看热搜，#李冰冰项链过敏#己经掉到三十名开外了，公关部这波操作绝了！”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追星成功般的兴奋，仿佛刚才在“星语”上给林晚发警告消息的不是她。
林晚嗯了声，脱下沾着夜露的Max Mara驼绒大衣，搭在椅背上。椅子扶手上还搭着昨天没来得及收的羊绒面料样本，浅驼色的绒毛在射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极了巴黎时装周后台那些被小心翼翼呵护的高级定制布料。她点开手机里小陈发来的截图，“星语”匿名帖子的标题还在闪烁：“某顶奢品牌项链害女星过敏？扒一扒设计部那些‘只管好看不管命’的审核黑幕”——下面己经有三百多条评论，有人扒出“星芒”系列搭扣供应商去年就因镀层工艺问题被投诉过，还有人阴阳怪气：“听说审核这系列的是个刚升上来的副总监？难怪这么不专业。”
“删了吗？”林晚滑动屏幕，指尖在冰凉的ProMax背板上留下浅淡的指纹。
“江总监让技术部处理了，现在搜关键词只能看到我们的声明。”小陈把面料样本放在会议桌上，压在摊开的“丝路”系列灵感版上，敦煌藻井纹样的复印件被压出细微的褶皱，“但‘星语’上那些人跟打地鼠似的，刚删一个又冒出来好几个小号，都说……都说您审核时没看材质报告。”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吞进肚子里，偷偷抬眼瞄林晚的脸色。
林晚没说话，点开“星语”APP。首页推送的还是半小时前那条关于二线女星的八卦，但下拉刷新时，一条新动态突然弹了出来，标题用刺眼的玫红色加粗字体：“设计界新贵的上位秘籍？——论如何靠‘才华’碾压前辈，靠总监‘偏爱’站稳脚跟”。
她心脏猛地一缩，指尖顿在屏幕上。
帖子内容不长，却字字像淬了冰的针：“某位最近风头正劲的设计副总监，仗着手里有几个爆款就尾巴翘上天，开会时对前辈的意见嗤之以鼻，团队合作全靠甩脸子——反正有总监撑腰嘛！底下人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是‘天选之女’，连核心系列都能半路截胡，我们这种老实干活的，只能靠边站咯~”
没有指名道姓，却处处戳中林晚的现状：刚升副总监、“星耀·璀璨”系列爆火、接手“丝路”核心设计、江若彤在跨部门会议上力挺她……甚至连“截胡核心系列”都暗合了上个月赵雅莉公开抱怨“本该由资深设计师负责”的话。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设计组的另外三个人陆续走进来。张姐抱着笔记本电脑，老花镜滑到鼻尖，她是组里资历最老的设计师，上个月还帮林晚找过敦煌纹样的文献；小周踩着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走路带风，她表哥在市场部，消息比谁都灵通；还有刚入职半年的实习生小林，残局与盛宴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残局与盛宴最新章节随便看！抱着iPad瑟瑟缩缩地跟在最后，眼睛瞟着林晚的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卫衣带子。
“林姐早。”小周把咖啡杯顿在桌上，金属杯垫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刚看‘星语’了吗？有人说咱们设计部‘新贵’呢——”她拖长了调子，尾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还以为是谁呢，点开一看，嚯，这不就是说咱们‘丝路’系列的大功臣嘛！”
张姐推了推眼镜，咳嗽两声：“小周少说两句，开会呢。”
“我说错了？”小周挑眉，指尖划过会议桌上的“莲华”系列设计稿，那是林晚昨晚刚修改的版本，融入了“沥粉堆金”工艺的纹样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毕竟不是谁都能让江总监亲自下场保，连苏总监的市场方案都得给她让路——”
“够了。”林晚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她收起手机，目光扫过三人：“今天要确定‘莲华’系列的工艺细节，张姐先说说你那边的刺绣打样，上周送去苏州的样本怎么样了？”
小周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打开电脑。张姐推了推眼镜，调出刺绣样本的照片：“苏绣师傅说敦煌壁画里的‘沥粉堆金’工艺不好还原，金线太细容易断，他们建议用现代的金属丝代替，但光泽度会差一点……”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张姐的声音和鼠标点击声。林晚低头翻看面料样本，指尖拂过蘑菇菌丝皮革的表面，细腻得像婴儿的皮肤——这是她为环保副线选的新材料，下周就要送实验室检测耐皱性。可眼角的余光里，她总能瞥见小周和小林交换眼神，张姐虽然在认真讲工艺，老花镜后的目光却时不时往她脸上瞟，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就像“星语”帖子里写的那样：“底下人敢怒不敢言”。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她拿起绘图笔，在设计稿上圈出莲华纹样的边缘：“光泽度不能差，这是点睛的部分。让师傅试试用18K金箔剪丝，混在金线里绣，成本我来跟江总监申请。”她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条字字诛心的帖子从未存在过，“小周，你把这个工艺要求整理成文档，下午五点前发给苏州工坊。小林，跟进菌丝皮革的检测进度，有问题随时汇报。”
三人应了声，却没人抬头看她。小周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红底鞋的鞋跟在地毯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发泄不满；小林低头盯着iPad，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屏幕；张姐合上电脑，叹了口气，那句没说出口的“林姐，你真的没看材质报告吗”，像团雾似的飘在空气里。
林晚看着摊开的设计稿，敦煌藻井纹样在射灯下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设计部的气氛——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暗流。她知道，从“星语”那条帖子出现开始，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绘图笔，在“沥粉堆金”工艺的标注旁画了个星号：“好了，继续说下一个细节。”
会议室里的空气更沉了，连咖啡香都变得滞涩起来。但林晚没有停下，指尖的绘图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线条，仿佛只要她画得够专注，就能把那些怀疑和猜忌，全都挡在设计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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