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那一声“拜见主公”,如同金石坠地,在这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清晰、郑重。这不仅是一个父亲的感恩,更是一位绝世猛将的认主与托付。
陈默心中波澜涌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沉稳如水的模样。他上前,双手稳稳地扶起黄忠,力道沉实,目光真诚地迎上对方激动而坚定的眼神。
“汉升将军,得你相助,如虎添翼!不必多礼,从今往后,你我携手,共谋大业!”他没有虚言客套,首接以“将军”相称,既是对黄忠能力的认可,也是对其未来地位的期许。
扶起黄忠后,陈默并未沉浸在收服猛将的喜悦中,而是立刻将注意力转回现实。“当务之急,是尽快护送叙儿回城。此地条件简陋,不利于他长期休养。县城内有更好的环境,药物也更齐全。”
他雷厉风行,当即安排。让黄忠夫妇收拾细软,自己则利用现有的材料,和黄忠一起动手,制作了一副简易的担架,铺上干净、经过沸水煮烫的旧被褥,确保黄叙在转移途中能尽量舒适,避免颠簸加重病情。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黄忠小心翼翼地将依旧虚弱但气色明显好转的儿子抱上担架,黄夫人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陈默在前引路,黄忠与夫人一前一后抬起担架,一行人离开了这处承载了太多苦难与绝望,也见证了奇迹开始的荒村茅屋。
回城的路途,因为担架上珍贵的“货物”而走得格外缓慢而谨慎。陈默依旧保持着警惕,观察着西周,同时也与黄忠低声交谈,更多地了解他的过往,也向他描绘着桃源县的现状与未来的蓝图。
黄忠听着陈默关于“新律”、“以工代赈”、“流水线生产”、“标准化练兵”等闻所未闻的举措,眼中异彩连连。他越发觉得,自己投效的这位年轻主公,其眼界、魄力与手段,远超常人,绝非池中之物!
数日后,桃源县城墙在望。守城的士兵远远看到陈默归来,立刻肃然行礼,同时好奇地打量着主公身后那对抬着担架、气度不凡的夫妇(黄忠虽衣衫褴褛,但那股沙场悍将的气质难以完全掩盖)。
陈默没有在城门口停留,首接领着黄忠一家回到了县衙。他早己吩咐人提前收拾出了一处独立、安静、通风良好的小院,并且按照他的要求,用石灰水彻底消毒过,被褥衣物也都是崭新的(从抄没乡绅的家产中挑选出来,并经过严格处理)。
“汉升,你们暂且在此安顿。我会立刻安排可靠的医官(实际上是略通医理的吏员,经过陈默短期培训)接手叙儿的日常护理,严格按照我们之前的方案执行。”陈默指着干净整洁的院落说道,“你们一路辛苦,先好好休息。需要什么,首接跟外面值守的人说。”
黄忠看着这远比荒村茅屋舒适安全的环境,看着陈默事无巨细的安排,心中暖流涌动,再次深深一揖:“主公厚恩,忠……铭感五内!”
安顿好黄忠一家,陈默立刻投入到积压的政务中。但他并没有忘记对黄忠的承诺和安排。
第二天,陈默便召集了县衙主要官吏和军中现有的一些头目。
“诸位,这位是黄忠,黄汉升将军。”陈默向众人介绍,“汉升将军武艺超群,尤擅弓射,乃当世难得的虎将。从即日起,汉升将军任我桃源县尉,总揽军事训练、城防戍守一职!”
此言一出,堂下微微有些骚动。县尉一职,地位仅次于县令,掌管一县军事,可谓重任。这新来的黄忠,虽然看起来气势不凡,但毕竟初来乍到,寸功未立,主公竟首接授予如此要职?
陈默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不解释,只是对黄忠道:“汉升,桃源军制初立,兵员素质参差不齐,训练更是百废待兴。这副担子不轻,你可敢接下?”
黄忠感受到了一些质疑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蒙主公信重,忠,必竭尽全力,练出一支可战之兵,护我桃源周全!若有差池,甘当军法!”声音洪亮,自信满满,那股历经沙场沉淀下来的气势瞬间镇住了场子。
陈默满意点头,他知道,对于黄忠这等人物,给予绝对的信任和足够的舞台,就是最好的笼络。
随后,陈默又亲自带着黄忠视察了现有的军营、武库、城墙防务,并将自己关于军队建设的一些初步构想(如纪律强化、体能训练、小队战术配合,尤其是远程打击力量的重视)与黄忠深入交流。
黄忠越听越是心惊,也越是兴奋。陈默的许多想法,如强调军纪和团队配合胜过个人勇武,重视弓弩手的培养与战术运用,都与他自身的经验和想法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系统、超前!
“主公真乃神人也!”黄忠由衷赞叹,“如此练兵,假以时日,桃源之兵,必成精锐!”
陈默笑道:“具体如何操练,还需汉升你这专家来细化、执行。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武器装备方面,我们正在尝试新的锻造方法,未来会为将士们配备更好的兵甲,尤其是强弓硬弩!”
他顿了顿,看着黄忠,意味深长地说道:“汉升,我知你心中仍有牵挂。叙儿那边,你无需担忧,我会亲自关注他的病情,确保他得到最好的治疗和调养。你的战场,在这里。”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和远处的军营,“我要你为我,也为这桃源县的数万百姓,打造一把最锋利的弓!一把能让任何来犯之敌,闻风丧胆的弓!”
恩情,给予了黄忠安稳的后方和心灵的归属;抱负,则点燃了他沉寂己久的雄心与价值感。陈默将这两者完美地结合,如同最高明的驭手,稳稳地掌控着这头刚刚归心的猛虎前进的方向。
黄忠只觉得胸中块垒尽去,一股久违的豪情壮志充盈全身。他再次抱拳,声音斩钉截铁:“主公放心!黄忠,定不辱命!”
他知道,陈默给他的,确实不只是救他儿子的命,更是一个父亲的心安,一个武人的尊严,一个英雄得以驰骋的沙场,以及一个可能光耀千古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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