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成立的稽查司府衙门口。
郎将霍小刀大人,正一脸生无可恋的杵在大门口。
她那身崭新的官服,穿在她身上就跟偷来的一样,松松垮垮的。官帽更是戴得歪歪扭扭,腰间别着一把刀!
她整个人耷拉着肩膀,眼神放空,满脸迷茫。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诶?那就是稽查司的官?怎么看着…不太聪明样子?”
“啧啧,这官服穿的…跟街头耍猴的似的!”
“还别着那么大一把刀?吓唬谁呢?她能拎得动吗?”
“还是个女官?皇上这是…怎么想的?”
小刀听着周围的议论,嘴角一抽。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能说呀!
“武姐姐让我调查清风阁动向…我怎么查?我知道所有内情,但我能说吗?”
“要不…跟武姐姐摊牌?”
报告武都统,卑职就是清风阁大头目,请您发落!
“算了吧!就武姐姐那脾气,知道了真相,还不当场拔刀把我砍成八段?然后顺藤摸瓜把清风阁一锅端了?
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兄弟们还吃不吃肉喝酒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抓耳挠腮,准备破罐子破摔。
“不管了!先混过今天再说!就在街上瞎溜达,等时辰差不多了再回来,就跟武姐姐说啥也没查到!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小刀立刻开始了她的摸鱼计划。
她开始在京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东看看,西瞧瞧,专挑人多热闹的地方钻。
她晃悠到一条繁华的街道,小刀忽然听见前面一家名叫锦绣阁的铺子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有热闹看!”
小刀眼睛一亮,哧溜一下就挤到了人群最前面,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只见店铺里,一个身材微胖,满脸横肉的掌柜,正指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客人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昨天拿给你的就是一匹上好的杭绸!你现在说要退货?还拿这种次货来退?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那客人的急得满头大汗,连连作揖,“掌柜的!这确实是昨天在您这买的,您看,还有收据呢!”
掌柜的更怒了,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放你娘的狗屁,我看就是你掉了包!想来讹银子!”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周围的伙计和看热闹的客人也都议论纷纷。
小刀在外面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点评两句:“哇!这掌柜的嗓门真大!这客人看着挺老实的,不会真干这种事吧?打起来!打起来!”
她正看得起劲,没想到那客人正好看见了门口这个穿着官服,伸着脑袋看热闹的显眼包!
客人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跟掌柜吵架了,冲出了店铺,一把就拉住了人群里的小刀!
“哎哎哎?你干嘛?拉我干什么?”
客人像是看到了青天大老爷,激动的指着小刀身上的官服。
“官爷!您是官爷对吧?您来得正好!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小刀一脸懵逼,“啊?做…做什么主?”
客人不由分说,把小刀请进了绸缎铺子,对着那掌柜介绍道。
“看见没?官爷来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客人又转向小刀,指着柜台上那匹看起来确实不咋样的布,开始告状。
“官爷!您给评评理!小人在他这黑店买了匹杭绸,结果被掌柜的掉了包!拿这种破烂玩意儿糊弄我!他还不承认!您说,这不是欺负我们老实人吗?”
那掌柜的也急了,连忙向小刀解释:“大人!大人明鉴啊!小人真的没有掉包!这布…这布不是小店的!”
小刀被两人夹在中间,听着他们叽里呱啦,各说各的理,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心里慌得一批。
我的妈呀!这什么情况?我就是个看热闹的!怎么还被拉进来断案了?我哪会这个啊!要不要先打几十大板助助兴?
她看着掌柜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又看看客人那一脸老实相…
客人见她犹豫,赶紧添油加醋。
“官爷!您一看就是明察秋毫的青天!这种黑心商人,就该重重惩罚!罚他个倾家荡产!”
小刀被他这顶高帽子一戴,又看着周围一圈人期待的目光,一股新官上任的虚荣心,莫名其妙的就冒了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威严的样子,小手一挥,打断了还在争辩的两人。
“好了!都别吵了!我己经明白了!”
她走到那匹布前,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又看了看掌柜,再看了看客人。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掌柜看着就不好惹,嗓门这么大,估计不是个好人。这客人看着挺怂…嗯,肯定是这掌柜的错!对!一定是这样!”
她瞬间觉得自己抓住了案件的精髓!
于是,她猛的一拍柜台,对着那掌柜喝道:“呔!你这掌柜!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次充好,欺骗这位客人!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掌柜的傻眼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冤枉啊!小人真的没有…”
“住口!”
小刀正在兴头上,觉得自己英明神武,岂容刁民反驳?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看来不罚你,你是不知道王法的厉害!”
她摸着下巴,开始思考怎么罚。
罚银子?太俗气了!
打板子?好像没带衙役…
她眼珠一转,看到了店铺角落里放着的一摞土布,顿时有了主意!
她指着那摞土布,对掌柜命令道:“哼!本官就罚你把店里这些最难看的布,全部免费送给这位受了委屈的客人!以示惩戒!另外,再赔给这位客人二十两银子!”
“啊?”
掌柜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那些土布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成本啊!还要赔二十两?
那客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他本来只想讹点银子,没想到这糊涂官居然还白送他一堆布?
虽然布难看,但好歹是布啊!他立刻对着小刀点头哈腰。
“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明察秋毫!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小刀被他一顿猛夸,更加飘飘然了。
“哼!那是自然!我向来公正严明!以后再有这种事,尽管来找我!”
客人对着小刀千恩万谢,然后抱着布,揣着银子走了。
霍小刀觉得自己处理了一件大案,为民除了一害,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连带着看身上这身别扭的官服都顺眼了几分。
她整了整歪掉的帽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继续她的巡查去了。
而被罚的掌柜,看着小刀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天杀的糊涂官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啊!我的布!我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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