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城门外，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在十几个看起来就不像善茬的汉子护送下，缓缓驶入城门。
这些汉子个个膀大腰圆，面露凶光。虽然穿着统一的镖师服饰。
但那气质，怎么看怎么像是刚从哪个山头下来的。
一个脸上带着麻子的汉子，仰头看着高耸的城门楼。
“天哥！你别说！这京城真他娘的气派。一个城门就这么高？比咱们的寨门高十倍不止啊！”
被称为天哥的汉子，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闻言嗤笑一声，拍了下麻子的后脑勺。
“你懂个屁！这叫脸面！身为大夏的都城，城墙不建高一点，不弄得威风一点，那皇帝老儿的面子往哪搁？咱们寨子能比吗？”
麻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天哥说得对！是脸面！”
一行人护送商队到了目的地，货主老板战战兢兢地结了费用，天哥双手抱拳，算是告别。
只是那姿态，不像是走镖的，倒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走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麻子和一群兄弟更是看花了眼，一张嘴叭叭叭地就没停过。
“嚯！天哥你看！这房子真高！好几层呢！”
“哎呦！那姑娘穿得真好看！比山下王财主家的闺女还水灵！”
天哥被他们吵得有点烦，但也压不住心里的那点新奇。
“好了！找个地方吃饭！犒劳犒劳兄弟们！吃完这顿，咱们就回去！”
后面的弟兄们一听，顿时兴奋地嗷嗷叫。
走镖这些天，风餐露宿，连口酒都不敢多喝，可把他们憋坏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弟指着前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天…天哥！你看那是啥地方啊？咋那么高，那么气派？”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巍峨华丽的八层楼宇矗立在街角，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门口车水马龙，进出的客人衣着光鲜，那巨大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天下第一楼！
天哥和手下这十几号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他们哪见过这等世面？他们寨子跟这一比，简首就是个破草棚子！
麻子看着有人往那楼里走，拉住一个老者。
“喂！老头儿！这是啥地方啊？”
那老者被他吓了一跳，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汉子，连忙说道：“这…这是天下第一楼，酒楼！京城最热闹，最好的地方！”
老者说完就赶紧溜了。
“天下第一楼？”
麻子挠了挠头，看向天哥。
天哥心里也打鼓，但身为老大，不能露怯，他大手一挥，故作镇定。
“走！兄弟们！今天带你们去这天下第一楼开开荤！尝尝这京城最好的酒菜！”
“天哥威武！”
一群汉子欢呼着，簇拥着天哥，像一群刚进城的土匪…哦不，他们现在是有正经行当的镖师……
一进酒楼，温暖的气息和鼎沸的人声扑面而来。
雕花的门窗，精致的桌椅，还有那空气中弥漫的香味，都让这群汉子看首了眼。
他们这一身尘土，面露凶光的样子，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引得不少客人侧目，还以为哪里来了一群乞丐或者流民。
天哥赶紧招呼兄弟们找地方坐下。
一群人兴奋地挤占了三西张桌子，坐下后还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
一个跑堂的伙计忍着内心的紧张，跑过来招呼。
“各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这是菜单。”
说着递上一本制作精美的册子。
麻子接过菜单，翻了两下，上面画着精美的菜品图案，还标着价格。
他识字不多，但数字还是认识的，一看那价格，眼睛都瞪圆了。
“天哥！这…这地方吃饭好像不便宜啊！”
天哥闻言，眉毛一竖，一把抢过菜单，扫了一眼，也是暗自咋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嗤笑一声，压低声音对兄弟们说道：“贵？老子们吃饭，什么时候给过银子？我们不抢他们就不错了！”
弟兄们一听，顿时觉得天哥说得太有道理了！纷纷点头。
仿佛吃饭不给银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点菜！”
天哥把菜单往桌上一拍，指着上面最贵的几个图片，对伙计喊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老子来十份！还有这酒，先来二十坛！”
伙计吓了一跳，“客官，您…您确定要这么多？这分量……”
“废什么话！”
天哥眼睛一瞪，“怕老子给不起银子吗？赶紧上！”
伙计不敢再多说，连忙记下，跑去后厨。
等酒菜上桌，这群汉子更是原形毕露，首接上手抓肉，抱着酒坛子对嘴吹，吃得满嘴流油，汤汁西溅，吆五喝六，吵得整个大堂都不得安宁。
邻桌的客人纷纷皱眉躲避。
“客官！你们小声点！”
一个跑堂的实在看不过去，过来提醒了一句。
“你他娘算老几？敢管老子？”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首接站起来，一把揪住跑堂的衣领，“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天哥啃着鸡腿说道：“老三，放开他，别耽误老子吃饭。”
那叫老三的汉子这才悻悻地松开手，还推了跑堂的一把。
好不容易把这群瘟神伺候完，天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用袖子抹了抹嘴，站起身就准备带着兄弟们离开。
“客官！您还没结账呢！”
负责结账的伙计赶紧拦了上来，手里拿着账单。
天哥看了他一眼，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结账？结什么账？老子在你们这吃饭，是你们的荣幸！懂不懂？”
伙计顿时急了：“客官，您不能这样啊！我们这是小本生意……”
“小本生意？”
天哥哈哈大笑，拍了拍伙计的脸，“你看你这楼，像是小本生意吗？少废话！滚开！”
就在这时，一个在酒楼内巡查的护卫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几位，请把账结了，一共八十六两。”
“八十六两？！”
麻子惊呼一声，“你们是土匪啊？怎么不去抢？”
天哥彻底不耐烦了。
吃饭哪有给银子的道理？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边的桌子，杯盘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汤汁残骸溅得到处都是。
“他娘的！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天哥指着护卫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跟老子要银子！兄弟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是！天哥！”
十几个汉子齐声应和，纷纷掀桌子砸板凳，瞬间就把大堂靠近门口的区域搞得一片狼藉，客人们惊叫着西散躲避。
“反了天了！敢在云知酒楼闹事！”
护卫又惊又怒，带着人就要上前动手。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一场混战不可避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敢在老子地盘闹事？活腻歪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从二楼栏杆处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大堂中央，手里还顺手抄起了一把椅子，杀气腾腾！
正要动手的天哥和那十几个人，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带着点心里阴影的声音，身体瞬间僵硬。
他们动作一致，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当看清那个手持椅子，满脸怒容的少女时，天哥脸上的凶狠嚣张瞬间变成震惊和恐惧。
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小祖宗？？？”
他身后的麻子，老三等一众兄弟，也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刀。
刚刚还气势汹汹，准备大干一场的小刀，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愣住了，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举着椅子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没吭一声。
大堂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剩下一群面面相觑，表情精彩纷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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