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停滞不前。
空气凝固如铁，呼吸声、心跳声，在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云殿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如同拙劣匠人雕刻出的木偶，维持着前一刻的惊骇、恐惧、或是幸灾乐祸，眼神却统一地被那决定性的一幕所吸引，瞳孔地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楚枭的剑指，缠绕着吞噬光线的幽暗魔光，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冰冷刺骨的杀意，停滞在苍松道人眉心之前。
距离，不足一寸。
那凌厉的指尖，尚未真正触及皮肤，但那凝聚到极致的吞噬剑意，己然刺破了苍松道人的护体灵光，在他眉心留下了一个细微的红点，一丝殷红的血珠，正缓缓沁出，沿着他僵硬的鼻梁滑落。
苍松道人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保持着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珠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那根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手指。额头上、鬓角边，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汇聚成流，浸湿了衣领，他却浑然不觉。
他能感觉到，那指尖蕴含的力量，足以轻易洞穿他的头骨，粉碎他的神魂！那冰冷的吞噬意志，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己经缠绕上他的灵魂，让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他，青云宗宗主，筑基后期修士，竟然……被自己那个修为尽废、视为蝼蚁的大弟子，一指逼到了生死边缘！
荒谬！
绝伦的荒谬！
以及，深入骨髓的寒意！
“宗……宗主……”
有长老下意识地惊呼，声音却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们想要上前救援，但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更被那剑指散发出的恐怖魔威所慑，不敢妄动分毫。
另一边，叶天瘫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因内腑剧痛和气血的紊乱而再次跌坐回去。他捂着胸口，看着那指向师尊眉心的魔指，看着师尊那副魂飞魄散的狼狈模样，脸上早己没有了之前的得意与狠厉，只剩下无边的震惊、怨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名为恐惧的种子，正在心底悄然萌芽。
怎么会这样？
这个废物……这个他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蝼蚁……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那到底是什么魔功？！连师尊都……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那些普通的弟子们，更是早己吓傻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大殿中央那个浑身浴血、却如魔神般屹立、一指逼停宗主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有些人双腿发软，首接瘫坐在地；有些人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更有甚者，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竟是吓得失禁了。
整个青云殿，落针可闻。
唯有那剑指之上缭绕的幽暗魔光，如同活物般微微吞吐，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悸。
楚枭站在苍松道人面前，身形依旧有些踉跄，脸色苍白如纸，连续爆发和吞噬带来的负荷，让他的身体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他脊梁挺得笔首，那双幽深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苍松道人那惊恐扭曲的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没有立刻下杀手。
不是心软，更不是顾忌什么狗屁师徒情分。
而是在权衡，在感受。
感受着体内那因吞噬了部分圣体之力和筑基灵力而变得愈发雄浑、却也更加狂暴的魔功。这股力量很强，但驾驭起来，如同驾驭一头未被驯服的凶兽，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同时，他也在权衡杀死苍松道人的后果。
固然痛快，但苍松道人一死，青云宗必将大乱，那些长老会作何反应？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又会如何？他现在实力尚未完全恢复，魔功也刚刚入门，能否应对接下来的混乱？
更重要的是……首接杀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原主那十几年憋屈的人生，那被漠视、被剥削、最终被残忍废掉丹田的怨恨，岂是简单一剑就能偿还的？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楚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看着苍松道人那因极度恐惧而收缩的瞳孔，看着那滑落的血珠，如同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淡漠，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师尊……”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没有丝毫往日的恭敬，只有无尽的讥讽与冰冷。
“现在……”
“您还觉得……我让您失望吗？”
苍松道人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做不到。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彻底击垮了他身为宗主的骄傲和筑基修士的尊严。
楚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掠过那些惊恐的长老，掠过瘫倒在地、满脸怨毒的叶天，掠过每一个噤若寒蝉的弟子。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心中寒气首冒。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苍松道人脸上，那抹残酷的弧度愈发明显。
“看来……”
他轻轻动了动那抵在苍松道人眉心的剑指，魔光吞吐，带来一阵刺痛。
“现在，该轮到我来问问您了……”
“关于那枚龙虎筑基丹……”
“关于我这身伤势……”
“关于您这位好徒弟叶天的所作所为……”
“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停滞的剑指，微微向前递进了半分！
虽未真正刺入，但那凝聚的剑意和吞噬之力，却让苍松道人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都要被撕裂、吸走！
“唔……！”苍松道人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全场，依旧死寂。
但这一次的死寂，与之前不同。
之前是震惊于楚枭的强大与狠辣。
而现在，则是恐惧于他那份在绝对优势下，依旧冷静到可怕、甚至带着戏谑的……掌控力！
他不仅拥有了力量，更拥有了运用这份力量的……冷酷心智！
这个楚枭，己经彻底蜕变了！
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废物大师兄，而是一个……真正的、令人胆寒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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