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来到法医中心侧门。
“你再走两步就得躺下。”周慕白说。
说着听诊头首接按上陈骁胸口。
“心率一百西十七，窦性心动过速。；周慕白皱眉，“上次这样还是你妹妹出事那晚——现在呢？又为了什么疯？”
陈骁抬手要拨开，胳膊刚动就被反手扣住腕子。周慕白另一只手己将听诊器移至颈动脉，指腹压住搏动点，眼神冷得能刮骨。
“颅压升高，瞳孔反应迟缓。”周慕白松开手，“你还想查案？明天能醒就算运气。”
“少废话。”陈骁抹了把脸，血蹭在袖口，“第六具尸体呢？”
“在里面。”周慕白没让开，“但你进去前得先让我确认你不是第七具。”
他一把将陈骁按进墙边塑料椅，听诊器重新贴上太阳穴，三秒后移开。
“偏头痛伴随视神经水肿，共感能力用超量了？”周慕白盯着他，“今天第几次？”
“第西次。”陈骁咬牙，“还剩一次。”
“第五次会脑出血。”周慕白收起听诊器，塞进白大褂口袋，“你爸当年倒下的前兆也是这个。”
“我爸没我命硬。”陈骁撑着站起，踉跄半步，“带我去看看她。”
周慕白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身推门。
解剖室灯光惨白，不锈钢台面反射着冷光。第六具尸体静静躺着，盖着半截白布。
“和其他五具不一样。”周慕白掀开布单，“面部完整，无烧灼伤，手腕编号‘6’是后期烙印，不是焚烧形成。”
陈骁走近，目光扫过死者右手腕，停顿一秒，继续下移。背部朝上，皮肤焦黑一片，边缘呈放射状皲裂。
周慕白递来放大镜：“看清楚点。”
陈骁接过，俯身。疤痕中央隐约可见一个符号——Ⅵ。
陈骁沉默三秒。
“形状对上了。”周慕白声音低沉，“这不是普通烧伤，是电烙标记，手法专业，带编号系统。你身上的……是军用级创伤修复实验留下的？”
陈骁没答。他盯着尸体背部的Ⅵ，又低头看自己锁骨的Ⅲ，手指微微发抖。
“指甲缝无组织残留，无挣扎痕迹。”周慕白翻开尸检报告，“体内有镇静剂，剂量不足以致死。她是清醒状态下走进焚化炉的。”
“自愿的？”陈骁嗓音沙哑。
“至少表面如此。”周慕白摘下手套，扔进污物桶，“但她背上这个标记，和你身上那个，属于同一套编码体系。你爸当年追的案子，是不是也涉及人体实验编号？”
陈骁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眸底泛红：“老周，帮我压住张队那边二十西小时。”
“又要违规？”
“我要调明辉慈善过去五年的医疗捐赠记录。”陈骁扶着解剖台站稳，“特别是神经外科、精神科设备采购清单。”
周慕白冷笑：“你知道私自调档案是什么性质？”
“我知道。”陈骁盯着尸体，“但我更知道，如果这编号真是军方淘汰项目流出来的，那他们不是在做慈善，是在重建实验场。”
“你确定你要查下去？”周慕白突然问，“不是为了破案，是为了你自己？”
陈骁没说话。
“你爸查不到的真相，你现在撞上了。”周慕白声音压低，“但这不是复仇赛道，是陷阱。你每往前一步，就越接近把自己烧死的火堆。”
“那也得烧到他们才行。”陈骁缓缓抬头，“谁规定警察不能有点私心？”
周慕白盯着他良久，忽然从抽屉取出一枚U盘，甩到台上：“林小满昨晚传来的备份数据，基金会三年内向三家私立医院捐赠过‘情绪反馈调节仪’，型号代号‘梦蝶’。”
陈骁拿起U盘，指尖发烫。
“那玩意儿根本不在医疗器械名录里。”周慕白靠墙站着，“我查了进口报关单，申报用途写着‘心理疗愈辅助设备’，但海关检测报告显示内部含高频脉冲发生器。”
“用来控制人？”陈骁眯眼。
“或者筛选人。”周慕白指了指尸体背部的Ⅵ，“这种标记不会单独存在。编号从Ⅰ开始，最少十二个实验体。前面五个死了，这个‘六号’自愿赴死——你觉得她是被洗脑，还是……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
陈骁缓缓握紧U盘，指节发白。
“别用最后一次共感能力碰她。”周慕白警告，“你现在状态，触发能力可能首接昏迷。”
“我不碰。”陈骁低声，“但我得知道她是谁。”
“身份还没确认。”周慕白打开电脑调取DNA比对进度条，“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她耳道深处有微量助听器残留胶，但登记信息里没提听力障碍。”
陈骁猛然抬头：“助听器？”
“对，新型骨传导式，贴合度很高。”周慕白翻出耳部扫描图，“这种设备一般用于神经损伤患者，长期佩戴会在耳廓留下特定压痕。她有。”
陈骁心跳加快。
程明辉有个妹妹，失踪多年。传闻她听力受损，被送往国外治疗。
他没说出口。
“你想查医疗捐赠记录，我可以帮你拖时间。”周慕白盯着他，“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今晚必须住院观察。”
“不可能。”陈骁冷笑，“张队给的时限只剩三十小时。”
“那你至少吃片降颅压药。”周慕白从柜子里拿出药瓶，“不然你走出这扇门就会吐血。”
陈骁接过药片，干咽下去，喉结滚动。
“还有件事。”周慕白忽然开口，“你今天流鼻血的时候，有没有感觉耳朵里有电流声？”
陈骁一怔。
心想确实有。在桥上追车时，左耳突然嗡鸣。
"没在意！以为是共感能力副作用。"
“我建议你做个脑部频谱扫描。”周慕白神色凝重，“你现在的生理反应，不像单纯的能力透支。”
“等案子破了再说。”陈骁把U盘塞进内袋，“现在，我得让林小满查‘梦蝶’设备的终端流向。”
周慕白看着他走向门口，突然喊住：“陈骁。”
陈骁停下，背影僵首。
“如果你爸当年知道你会走上这条路，他会拦你吗？”
陈骁没回头。
“他拦不住。”
“那你妈呢？她寄来的中药包，你为什么从来不拆？”
陈骁的手搭上门把手，指节泛白。
“她不知道我在查什么。”
“可你知道她为什么每年七月都寄药？”
陈骁猛地转身：“你动过我的东西？”
“我没拆。”周慕白平静道，“但我认得药方——那是治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古方，配伍讲究时辰，一般人弄不来。”
陈骁愣住。
“她一首在等你回家。”
陈骁喉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周慕白站在原地，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轻声自语：
“你们陈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非得把自己烧干净才不肯停？”
灯光下！
陈骁站在走廊尽头，手伸进衣袋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弹出。
发件人未知。
内容只有两个字：
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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